却见天子仍闷闷不乐,一双眼睛看着有些发青,也不知昨晚做了什么。回京之后,柳贺愈发能感受到天子的威严,这般苦恼的天子他倒是不太常见。
柳贺便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原地稍候了一会。
见他这般,文华殿中伺候的内侍陈矩便将左右都喝退了。
天子才叹气道:“柳先生,朕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陛下有何忧心事?臣愿为陛下排忧解难。”
天子似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许久才坐得离柳贺近了些:“朕与皇后未见过几面。”
宫中虽也讲究男女大防,但王皇后毕竟就在太后跟前,天子想见面也不是见不到,但柳贺估计,天子此时恐怕有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他还尚未玩够,再过几日就要成婚了,且他对皇后毫不了解,还未见上几面,两人就是夫妻了。
这种事在大明朝再正常不过了。
柳贺当年也是如此。
难得有与天子交心的时候,柳贺并未一上来就要天子爱护皇后,早生贵子,为皇家延续基业,而是很直接地问:“天子可心悦皇后?”
天子:“……”
他这段时日听惯了诸如基业、担当、太子等词,念念叨叨犹如在天子耳边念经一般,这种话连柳贺都不爱听,更不必说年岁更轻的天子。
但柳贺的直接也让天子闹了个脸红,天子平日挺内敛,根本不会将自己心悦皇后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他本以为柳贺也应当是保守那一类的,谁知柳贺居然这么直截了当。
天子觉得,他果然对他家柳先生了解得还不够。
柳贺盯着天子看,天子也回看着他,许久之后才憋出了一句话:“朕不知道,所以才来问先生。”
柳贺的问题直接让天子应对不及,他与皇后接触不多,又何谈喜欢?不过他在宫中所接触的也不过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因而对皇后的感觉也说不清道不明。
接下来天子便开始八卦了:“先生当年是如何?”
他和柳贺亲近,这类话题天子通常不会和别的先生聊,但到了柳贺这里就不一样了。
柳贺不会用圣人之道来教训他,遇上天子真想知道的事情,就算有点为难,柳贺还是能透露一二的。
在他看来,有许多事不必瞒着天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天子面前详述自己当年的恋
爱细节总是件尴尬的事,柳贺便提了提细节,就见天子两手托腮,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眼神比听柳贺讲课时还要亮。
柳贺没好气道:“陛下听课时若能这般专注,臣心中定是十分欢喜的。”
天子却仍是一脸兴致勃勃:“先生快讲。”
柳贺:“……”
算了算了,既然他揽了这事,让天子高兴是必要的,其实他和杨尧成婚这么多年,很多时候都是杨尧包容他,柳贺并非一个浪漫的人,细细想来,两人刚相识时,也不过是一道去看了花灯,再见了几面罢了。
柳贺虽讲得不细,可情绪之中的柔和却仍在不经意间表露了出来,柳贺平日性情就很温和,此刻表露出的温和却与以往不同。
天子并非不接受成婚这件事,他只是对未来有种茫然无措之感,他并不知,成婚之后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可看了柳贺的模样,他想,或许成婚为一件坏事。
柳贺觉得,天子虽过了人见狗嫌的年纪,可听他说起八卦真是没完没了,挡都挡不住,在天子看来,柳贺就是更好说话一些,无论如何,他总不能去问诸如张四维申时行当年的感情故事吧?
……
出了文华殿时,天已经全黑了,柳贺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加上肚子还饿着,他走路都没什么力气。
陈矩为他掌着灯,道:“今日累着先生了,陛下这几日常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些,所幸今日先生在,能多开解陛下一番。”
柳贺道:“公公客气了,这是臣份内之事。”
在陈矩这宫中内侍看来,天子是思虑过多以致瘦了,但柳贺觉得,天子的体型已经比常人要胖许多,不加以控制的话,于身体无益。
他过去提过一次,包括张居正也相当关心天子的身体,不过天子这人在饮食上多少有些叛逆,臣子们说的话他未必会听。
后两日,或许是听闻柳贺劝天子有功,他又被叫进宫两回,连冯保都抽空出来见了他一面,太后也有赏赐给他。
上回柳贺见冯保时,对方是权倾朝野的大太监,自己只是初出茅庐的小翰林,地位上不对等,冯保一句话就能叫柳贺滚回老家。
到今日,冯保仍有权势,柳贺却是詹事府少詹事,冯保想动他也需掂量掂量。
不过对待太监,柳贺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太监未必能帮上自己的忙,可他们坏事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王振、汪直、刘瑾、魏忠贤……他们的知名度可是不逊于任何一位忠臣。
“柳学士,士别三日,咱家当真对你刮目相看。”
冯保这人其实情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