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为了他前程,毕竟婢生子不好听,你母亲有你这个嫡子,绝不会将他这个长子记在名下。你父亲想来是同意的了,你母亲怎么说?”
许莼没精打采,将躺椅原本靠着的方枕无意识拉了出来抱在怀里揉搓着:“她说大哥走了是好事,我就变成了嫡长子,没个庶子压上头。将来分家出去也清爽,钱她也不在意……她挣的钱多着呢,才不在意这些,倒是我枉做小人。”
谢翊道:“你既不高兴,和你母亲说说,你伯母家既然平白享受了这么个进士儿子,白家总不能一点意思没有吧?你母亲不在意,白家也这么不懂事?白家仕宦世家,我听说他们京城有个温泉别业,种了几百本牡丹芍药,很是有名,就拿了这别业,也可以。”
许莼揉着手里的方枕,萎靡不振:“算了,这样的庄子我娘手里多着呢,她恐怕还嫌我眼光不大气。”
谢翊慢慢问道:“我看令堂极宠溺你,如何看着你们母子倒有些隔阂,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母子连心,有什么事早日说开也好,这点小事,何必伤了你们母子的情分。”
许莼低着头半日不说话,谢翊却看到他手里的抱枕上哒哒落下几滴水印,迅速在方枕的墨绿色缎纹上晕染开来。
谢翊:“……”
这委屈看来大了。
许莼只啪啪地落眼泪不说话,谢翊只好从袖中拿了帕子递给他,许莼接了过来胡乱擦了擦,低声道:“九哥不知道,我阿娘,才干胸襟,是如男子一般地,她是不屑于这些内宅的蝇营狗苟的。”
谢翊:“令堂想必很是有些经营才干,但内宅这些琐事,也是事关你的爵位,岂能不在意。”
许莼低声道:“嗯,还有我身上的爵位,也对盛家很重要,除此之外,她对许家,是毫无留恋,也绝不介意的。”
谢翊慢慢问道:“此话怎讲?”
许莼擦了擦泪水,定了定神:“这话要从靖国公府,我祖父那一辈说起了。我祖父当时还任着滇州布政司,当时滇边缅蛮来犯,朝廷派了大军去抵抗。祖父当时负责军需、军饷事宜,却不知如何,听说是被奸猾下属蒙骗,遗失了一批军饷,听说达八十万银之多,当时负责将兵的滇州总督便立逼着要我祖父补回,否则就要上奏朝廷,问我祖父一个贪污军饷的罪,抄家杀头。”
谢翊道:“嗯,遗失军饷,事关重大,若是败仗,全都会推在你祖父头上。一时也查不出这么快,压着补上确实是当时最可能的。”
许莼道:“除去八十万军饷,尚且还要二十万银上下打点,祖母当时在京里,接到了消息,惊吓之极,四处筹款,借遍亲朋好友,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谢翊点头:“想来,便是这时候和盛家结的亲。”
许莼道:“是,盛家当时根基并不算稳,我外祖父当时作为家主,同样也十分艰难,当时也是得罪了闽州的巡抚,生意处处受打压钳制,养的船夫也都被高价挖走,海外的船还翻了一艘,赔了许多。盛家其他亲戚,就说我外祖父掌家无方,闹着要分家出去,怕外祖父得罪了官员,全族一起被连累。”
谢翊点头:“果然,一方要权,一方要钱。”
许莼低声道:“外公和我说,他当时膝下就只有舅父和我娘两个孩子,我娘从小就于算数上天分极高,自幼就替我外公理账,替我舅父分担生意,经营生意。只是闽州那个地方,极看不上女子的,一家若是儿子少了,便要被欺负。我阿娘出头露面主持生意,族里的人少不得看不上她,背后诋毁着,想逼着我祖父把阿娘嫁走,不许外姓人染指家里的生意。”
谢翊点头:“嗯,天下熙来攘往,皆为利字,想必你娘锋芒毕露,在家里替父兄掌管生意,得罪了不少族老吧。”
许莼道:“是。因此当时闽州那边官商势力,早就没盛家什么事,长期以往,盛家必然要衰败,在中间人说合下,当时的伯父,还是世子,便想法子找到了外祖父这边,说了可纳我母亲为妾,盛家出银解决了军饷亏空的问题,保住爵位,许家则保盛家这边生意无恙。”
谢翊点头:“你祖父显然心疼你娘,到底还是选了许家二房,做正头夫人。”
许莼道:“这是我娘自己定的,她亲自到了京城,隔着帘子看了许家兄弟,转头回来便和祖父说了两个条件,一是不为妾,嫁许二公子做正头夫人,二是祖父这一房家财,一分为二,一半作为陪嫁,许家这边的亏空银子从她自己这份嫁妆里出。”
谢翊微微点头:“这是把自己当成儿子了,承担了家族责任,为了家族牺牲,因此便要和你舅父平分家财,果然心气非同一般,是个女中丈夫。”
“她的选择看来也十分正确,订了婚事以后,银子想必也给了。老国公回到京城,到底受了惊吓,很快病逝,许家长子接了国公之位没多久,又没福死了,这国公的爵位,到底落在了你父亲身上……许家收了盛家这许多银子,也无法反悔,只能捏着鼻子迎娶你娘,若是你娘当时同意为长房妾,这生意可就赔了夫人又折银了。”
许莼饶是满心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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