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压沉的声音里,藏着的是翻涌的、难以置信的情绪。
还有那一瞬间江岌的眼神,被那双浓黑的眼瞳盯着,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出“我后悔了”那几个字的……
竭力地定了定神,秦青卓才拉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一瞬间他希望屋里是开着灯的,江岌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他想那么他会走过去抱住江岌,告诉他白天自己其实说了谎,他从没后悔让江岌录过指纹。
然而视线落到光线昏浊的客厅里,秦青卓便知道这纯属自己的妄想——江岌不在,客厅比以往显得更空旷和安静一点。
秦青卓没开灯,也没换鞋,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仰头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所以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的?人为什么会在争吵的时候口不择言?
就好像现实中被人揍了一拳,感觉到了疼痛后第一反应就是捏紧拳头反击回去一样,语言在争吵的时候似乎也变成了一道利器,被对方用言语刺痛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同样用言语进行“正当防卫”——是希望对方被自己的言语刺痛到失去反击能力,就能让自己停止被继续伤害么?还是以为刺痛了对方,就能让自己被刺痛的伤处好受一点?
可是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一点畅快,反而刺出去的那些痛苦加倍地反噬了回来。
秦青卓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江岌没发过来任何消息。
盯着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儿,秦青卓的手指在聊天框中敲出一句话:“我没有后悔让你录指纹。”
手指停留在发送键上,几秒之后,却又删掉了那行字。
“晚上还回来么?”
敲出来,又删掉。
“你在排练室?”
反反复复几次,秦青卓叹了口气,最终把聊天框的内容全部删掉了。
算了,发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和好么?
和好也无济于事吧,只要自己不答应助唱,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心结。
然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助唱这件事的。
秦青卓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走去浴室洗澡。
后背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秦青卓觉得难受极了,第一次知道两个人争吵过后会这么的难受。
跟季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没怎么吵过架的,季驰不太敢在他面前提起耳朵的事情,他知道这事一提,秦青卓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
那天在车上季驰说了很多冠冕堂皇、推卸责任的废话,可有一句话他没说错,秦青卓想到他说的那句“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每句话都说得小心翼翼”,说这话时季驰的语气甚至是委屈且有怨言的……
秦青卓微微出神地想,或许江岌很快就会发现,并不是“季驰眼瞎、脑子也不太好”,而是跟自己这种人相处起来实在是太累了,没人能长久地忍受下去。
继而另一个想法也冒了出来——那么江岌又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多点耐心,忍住了不要去提助唱和耳朵的事情,也不要让自己的心情变糟——还是说江岌对自己的感情甚至比不上最后选择出轨的季驰?
如果真是这样,这段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四个月?还是更久?再久也久不过四年吧……
本以为洗过澡,会减轻一点身体的疲乏感,却没想到会愈发的心灰意冷。
从浴室走出来,秦青卓裹着浴袍走到沙发边,又一次拿起了手机。
江岌仍然没发过来任何消息。
秦青卓呼出一口气,走到卧室穿好衣服,出门时拿上了搁在鞋柜上钥匙,然后裹了件黑色呢大衣,推门走了出去。
冬天里,空气干燥而寒冷,秦青卓两只手插在大衣的兜里,微低着头朝小区大门走过去。
他没打电话叫司机,自己走到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后说了乐器室的地址。
以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乐器室待着,这次也一样。
或许这次可以待久一点,秦青卓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想。
待到决赛结束后再出现,就不需要面对这些事情了。
至于决赛之后他与江岌会怎么样,那就顺其自然吧。
那栋灰白色的矮房隐在昏沉的夜色里,秦青卓从车里走下来,拿出钥匙打开了卷闸门。
走进去,他没开灯,径自穿过空荡而简陋的一楼,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感应灯应声而亮,他走下楼梯,推开了乐器储藏室的门。
一路往里走过去,手指拨弄着乐器的琴弦,轻敲着各色的鼓面。
走到那把angkng前,手指划过竹筒,溪水般清亮的乐声响了起来,秦青卓脑中忽然浮现出那天跟江岌接吻时,不知是谁碰到了ankng的那一幕。
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接着吻,一步步后退直至墙根,然后江岌把他抱了起来。
也不知道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怎么会力气那么大,明明看着也没多壮,穿上衣服时甚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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