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林中一场妖风,险些将他们几人性命统统刮上天?,而后色目人侥幸脱逃,谢含章的话却烙印在他脑海中多年。彼时谢含章面对弯刀毫无畏惧,声称那山洞乃山神栖居之所,血溅洞前是为亵渎神明?,天?怒故而降风。
“因为你们蠢啊,”谢含章听罢却是哈哈大笑,“我?不过顺着那妇人的话添油加醋,你就被我?唬住了,你说说你蠢不蠢?”
“两脚羊,别太猖狂!”两个下属见谢含章沦为案上鱼肉还要如此狂妄,说着就要去打?她。
下一刻色目人出手制止,只是笑意减了三分。
“要杀便痛快些,”谢含章仍偏头看向茫茫江面,眼珠微动,心里拼命想着脱逃的法子,“过江便是三州郡,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带我?过境!”
“船行江中,这水可深得很,”色目人与之一头一尾,谢含章的心思实则瞒不过他,他语调几乎沾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柔,“小命要紧,可别想着跳江。”
谢含章轻嗤,心说跳江又如何,永圣元年数九寒天?,她与兄长就被船夫推入江中,最后不是一样漂回岸边。
她不信命,不信天?要绝人之路,叫人于?一处泥泞爬起,最后又葬身同一处。
江中风大,色目人见谢含章缩了缩脖子,又瞥一眼手下。许是害怕这小女郎性子烈,说跳便真要跳,最后将谢含章绑在船上才算完。
“几年不见,心眼多了千八百,”色目人放心了些,张嘴又开始不说人话,“我?们能入境自然能出境,北靖的铁蹄暂时踏不过万斛关,可我?们几个大汉带个小女郎过八盘岭却不算难事!”
他是吓唬谢含章,但如今赫连诚不在师戎郡,他们要绕过城中守兵只会比来时更容易。
“你,”谢含章动弹不得,眼泪含在眶里打?转,始终不肯落下,你你我?我?半晌,只丢下一句,“我?死?也要死?在大梁!”
她痛恨五部人,没有?五部攻城,大兄不会战死?沙场,谢氏满门不会遭李令驰趁火打?劫,大梁的噩梦起于?塞外五部,那同样是谢家?兄妹的噩梦,谢含章恨他们。
……们杀了我?的同伴,又伤我?一只手,这只手如今就是残废,”色目人右掌上反,摊在谢含章面前,这小女郎性子着实烈,色目人也怕她说到做到,满脑子想着寻短见,“你就当补偿我?的,跟我?去北靖一段时日,好不好?”
谢含章破口?:“为何非要带我?去你们北靖!”
“你我?人还没到北靖,”色目人坐直了些,守口?如瓶,“恕我?不能告诉你。”
他俩当门对面,一张是巧嘴,一张是铁嘴,彼此谁也撬不开谁的话,谢含章挣得累了,便装作生气?不理他们,实则心里还在想该如何逃脱。
薄雾浓云,谢含章再瞧不见明?月,也不知?此刻兄长伤势如何。宫宴那夜从父兄的话犹在耳边,她辗转反侧,想第一时间听到兄长醒来的消息,最后却先等来李令驰的手下。
她瘪起嘴,不知?兄长是否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会不会因此大起大落,加重伤情?
或许再也听不到兄长的消息了。
最后她只叹一口?气?,喃喃低语:“兄长。”
“少珏!”
谢元贞噩梦惊醒之时已是深夜,赫连诚正?握他的手打?盹,听见动静浑身一振,随即扑到谢元贞面前,“醒了?”
自清醒之后的两日间,谢元贞梦里梦外皆是心痛,他端的平心静气?,侧身面对赫连诚,轻咳一声之后又瞟一眼窗外,“人没找到?”
“别担心,”赫连诚捻了捻谢元贞的手心,这几日几乎寸步不离,贴身照顾,赫连诚的下巴都是没打?理干净的胡渣,说着他摸了摸谢元贞的脸,心里拧作一团,“司马府对外称你仍旧昏迷不醒,我?与谢府的人也都在找。”
“他们会不会将少珏藏在京郊?”谢元贞声音还有?些哑,垂眸思绪万千,转瞬又对上赫连诚,眼中微光,“三嫂呢?”
“薛瑶瑟去问过,”赫连诚不忍他失落,可没找到也是事实,他看着谢元贞一日日憔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李令驰现在把她当家?贼防,什么也问不出来。”
“茫茫人海,”谢元贞眼里的光渐渐暗淡,又垂落不去看赫连诚,“那么一个小女郎,该怎么找?”
说这些话的时候谢元贞始终平静,赫连诚握着他的手,满目所见唯有?绝望二字。
“此刻外头皆道你仍未苏醒,李令驰要幽禁少珏,两地之间总有?人来回,”赫连诚窝在谢元贞身前,哄人的语气?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未必查不出蛛丝马迹。”
“之前你怀疑程履道,”片刻,谢元贞似打?起精神,换了话问:“你可曾见过他?”
“他是李令驰的帐中幕僚,我?没有?机会见他,”谢元贞双眸突然紧闭,眉心皱起,轻咬嘴唇,赫连诚便将谢元贞的双手牢牢裹在掌心,以期减他三分疼痛,“只是此前种?种?,不像都是李令驰干的,可又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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