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渟膏湛碧,月光如水,荀浚靠在船沿,一杯酒下?肚,眼前是江水滔滔不?绝,他不?禁感慨,“这便是地处江左的好?处。”
“眼前将荀兄下?放也是不?得已,”谢元贞与赫连诚对视一眼,开门见山,“虽说?李郡新?太守是个庸人,但身处其位,仍都督五郡方镇军,加起来也有小十万兵马——所以李郡要?有咱们自己?人。”
“我明?白,”荀浚这么说?,脸上到底流露一丝遗憾,“远是远了些?,不?过行?路有舟船,要?去哪里倒也方便。”
“荀兄大义,”论捧场,赫连诚自是在行?,他先举杯向来日同盟,“日后我师戎郡十万将士,还有劳荀兄多多照拂!”
“赫连兄这话在下?不?敢当!”荀浚笑皱一张脸,连忙摆手,说?着又看向谢元贞,“上苍有眼,恩师竟还有一脉尚存人间,左右京师朝堂也未必有我的施展之地,能帮你一把,我自当竭尽全力!”
“千恩万谢尽在薄酒一杯,”谢元贞举杯,“荀兄,季欢敬你!”
“中书?省原先几位官员几乎都曾受过恩师指点,”荀浚喝了酒,不?免怀念起往昔,谢泓还在的日子,“只是人走茶凉,后随主南渡又死伤不?少?,如今再不?是原先那般情形了。”
“我记得其中有位中书?监颇得先君欣赏,”谢元贞偶尔听谢泓说?起中书?省里的几位下?属,只一位印象尤其深,“只是后来突发急症病故,当真是可惜了。”
第118章 画心
“卧云兄啊, ”荀浚点头叹息,“原来我等同僚私下闲谈,都说他是最有可能继任恩师一职的人?, 此人?博古通今, 善字画, 通诗书, 人也风趣得紧——我还记得他刚到?任那日,还闯过不小的祸。”
赫连诚插嘴,这种笑话儿他最爱听,“什么祸?”
“他走马上任那日,恩师本是为他接风洗尘,可你们猜怎么着?当着中书省所有官员的面?, 他一杯酒下肚就醉了,还非嚷着要与恩师做忘年交, 勾肩搭背, 将恩师的外衣都扯破了。”荀浚想起彼时宴席上的谈笑风生,恩师旧友音容笑?貌犹在?,“气得恩师那张脸啊,拉得老?长!”
三人?齐笑?, 又是对饮一杯。
“距离师戎郡最近的便是李郡与陈郡, 李郡直通师戎郡港口, 如?今这位陈郡太守也?比先前那位安分得多, ”酒过三巡, 借着酒劲, 荀浚将方才藏在?心里的话问了出口, “崤东五郡原是李令驰的老?巢,此番过后, 主上准备何?时拔除这个眼中钉?”
“春祭之后的宫宴,”谢元贞斩钉截铁,拳头微微攥紧,“也?就这些日子了。”
“好,好好!这么多年,终于要等到?这一刻,”荀浚老?泪纵横,用袖口擦了擦,“叫二位见?笑?。”
“哪里,”赫连诚偷摸又扔一只?虾到?谢元贞碗中,装作无?事人?,“荀兄性情中人?!”
“听闻赫连大人?曾在?洛都救过季欢,”这一幕也?被荀浚抓到?,他拐弯抹角,方才赫连诚一个劲儿给谢元贞夹菜,挑刺,剥壳,当?着荀浚的面?,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此刻终于忍不住打趣,“赫连大人?看着比我内子还?要心细呢。”
大梁民风开放,乱世之中,往往今朝有酒今朝醉,其中尤以男风盛行,此情此景,荀浚如?何?不明白?
“我挑着玩儿呢!”赫连诚手?一僵,咧开嘴角,装得放荡不羁,“荀兄要不要,我也?给你——”
“不用不用!”荀浚整个人?都想往后缩,他可吃不消这套,但看着面?前一对你侬我侬,一时不免想起家中夫人?,“其实在?家我也?会为内子做这些小?事,倒是有趣得紧。”
左右荀浚与谢元贞是旧相识,也?是谢泓门生,方才赫连诚也?就没刻意藏着掖着,可他不确定谢元贞的意思,见?躲不过又想解释。
“是,”谢元贞低着头,夹虾的同时忽然抢过话去,“内子叫荀兄见?笑?了。”
两人?皆是一愣。
……啊,”赫连诚清了清嗓,两腿张得更开,几乎笑?得合不拢嘴,“叫荀兄见?笑?了!”
接近子时,两人?送荀浚登上李郡渡口,才往师戎郡回。李郡到?师戎郡港口是顺流,此去只?消三四?个时辰,有赫连诚做船夫,谢元贞就靠在?船边享清福。
“到?师戎郡还?早,”往日这个时辰,谢元贞早被独活催着睡觉了,赫连诚接了独活的班,替他督促,“你先睡会儿。”
谢元贞摇头,“我不困。”说话间他还?不时看向粼粼江面?。
当?年南渡铎州时谢元贞与谢含章被船夫推入茫茫江水之中,谢元贞本也?就是个旱鸭子,一朝被蛇咬,自那之后每每坐船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根本不敢睡觉。
赫连诚见?此情形便明白了,腾出一只?手?冲他,“过来。”
谢元贞听话地点了点头,几乎是爬着过来,仰头问赫连诚的模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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