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衙役正要追究,阶下不远处的动静突然更大了,那两?个衙役抛下人过?来瞧个究竟,只?见一位容貌姣好的妙龄女郎嘴角洇血,正倒在身边的郎君怀中不省人事,脸色煞白,光是一眼便能要人的命。
“怎么了这?是?”其中一个衙役话音刚落,提着灯笼看清陆思卿的脸,不由?惊奇道:“这?不是陆公子,您怀里这?是?”
陈郡也是陆氏本籍,只?是多年在京为官,而后为方?便与?谢元贞随时联络,陆思卿也不常回来。
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偷瞄一眼,又见陆思卿面上这?样紧张,心中不由?闪过?不少香艳的画本——
这?红颜祸水,怕是陆公子院中的哪位美妾。
谢元贞人事不省,陆思卿也只?能暂且打消呈送证据的念头,赶紧带人离开府衙。三?人正准备从?巷口绕去医馆时,身后突然有条人影闪过?——
“谁!”
谢云山提剑遥指来人,只?见月光掠过?巷墙,照亮对面半张凌厉的脸庞,他眼神?锋利,又流露出难以掩藏的急切,“他怎么了?”
几乎是瞬间谢云山便明白他所问是谁,进而难以克制地直接猜出此人身份,可他心中没来由?一股郁闷,随即将剑又提高半寸——
“你是谁?”
赫连诚仍紧紧盯着陆思卿怀中的谢元贞,片刻之后才道:“你们方?才在骂谁?”
这?下不仅谢云山,便是陆思卿也反应过?来,“你就是赫连诚!?”
可赫连诚恍若未闻,换了字眼,死心不改,“他可还好?”
陆思卿今夜的急切与?愤恨终于在此刻尽数爆发,全然没了清流公子的矜持,只?差撩起袖子骂街,“他怎样又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赫连诚眸色晦暗,但靠近一寸,霜寒之气便浓十分,“那陆公子与?他相?交多年,却舍得将人气吐了血?”
“你!”
口舌之争徒劳无益,赫连诚径直上前,正要触及谢元贞衣袖却被谢云山生生拦住。陆思卿是有过?错,但他这?位从?兄却是没有,“有劳赫连大人挂心,只?是我等自会带他去寻大夫!”
赫连诚与?之不过?咫尺,不过?半步,他就这?么干看着陆思卿紧紧抱住谢元贞,周身气压骤然又低几分,转瞬竟是气笑了——
“这?巷子不通劳什子医馆,”但勉强说那是笑,赫连诚的脸色又像要吃人,只?见他狠狠磨了磨牙槽,才转身往另一条巷子去,“随我来!”
谢元贞苏醒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房中明亮的烛光晃了眼,他随即闭了闭,待再度睁开时,那片光亮便明显暗了许多——
床前似有条人影。
“季欢,你醒了!”
谢元贞日夜兼程又急火攻心,刚吐了血周身疲乏,他听出问话的是陆思卿,攒了好一会儿气力才微弱地点了头。
他视线一偏,眼见谢云山坐在床尾,正疑惑那片阴影是谁,抬眸便瞧见满脸急切的赫连诚,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赫连诚更是明显神?色一动。
谢元贞没开口,倒是赫连诚早已急不可待,“你现?下感觉如何?”
闻言谢元贞先扫过?陆思卿,随即摇头作势起身,赫连诚慌忙要来扶,却被他反手一挡,避了过?去——
“既然赫连大人也在此地,那么咱们便正经?谈一谈这?真假字条之事。”
此前赫连诚只?道陈府偷藏密令,倒不知谢元贞口中另一张字条现?在何处。
但这?并不难猜。
只?听谢元贞声音沙哑没什么起伏,仿佛六年间与?赫连诚往来私信的另有其人。一句话到末尾谢元贞又耗尽气力,眼见脑袋一软,正靠上陆思卿肩头。
进屋前谢云山与?陆思卿便没给赫连诚一个好脸色,他不知谢元贞此时又作何想,但此话显然同样不怀善意。
于是赫连诚负手立得端正,暗自在身后握成硬拳,“一如信中所言,我这?字条是从?陈休文?府上搜来的。至于我从?何得知,不知周显此人你可还有印象,当年他逃出生天又潜回陈府,这?消息便是他透露与?我的。”
“所以你为防消息泄露,”谢元贞顿了顿,才将连日以来的疑惑追问出口,“索性顺水推舟杀人灭口?”
赫连诚为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端的一副吊儿郎当叫人猜不透,此刻却仿佛被一柄温柔的尖刀刺破皮囊,露出血淋淋的心脏,……这?样想?”
“赫连大人,”这?是今夜第二次,谢元贞这?般生硬地称呼其为赫连大人,只?听他一字一顿,加重了赫连诚心上这?道疤,“我只?问你,陶氏夫妇与?周显之死,是否是你有意为之?”
“不是,”赫连诚终于敛了关切之色,也摆出一副公堂对簿的模样,“陶氏夫妇之死确在我意料之外,我只?告诉他们以民告官会吃些苦头,实?未料到他们竟如此决绝。且周显并没有死,他两?日前刚醒,开口便要我赶紧去取了证据,这?才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