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六揣摩不了主子的心思,索性冒死问一句,“陛下,那小鹿的师哥如何处置?”
谢时深眉头皱了下,沉思少顷才侧目道:“好生款待,切不可怠慢,务必当着他面前带走小鹿。”
彼时鹿厌正和师哥在院中吃茶,山庄静谧悠闲,今夜明月高挂,深夜花开扑鼻香,师徒两人脚边摆着暖炉,聊得不亦乐乎。
谁知身后听见高声呼喊,师徒转头看去,发现竟是柳六折返回来,令鹿厌感到意外,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赶快起身相迎。
柳六赶来时瞧见两人的背影,靠近后却愣在原地,视线来回扫在老人家的背影上。
鹿厌率先问道:“你怎的回来了?可是世子出了何事?”
“出了大事!”柳六看着跟随起身的老者,忽略鹿厌的担忧,盯着老者问,“夜深人静的,这又是哪来的人?”
鹿厌一听谢时深出事,也顾不上介绍,随意说道:“此人是我师哥,你快说世子出了何事!”
“师哥?!”柳六不可思议喊道,“你当我瞎啊,这老人家贵庚啊,你喊哥,你为何喊我老六!”
偏心道长心想谁不喜欢被喊年轻些,便回他道:“老人家的事情你少管。”
但鹿厌毫无心思听旁的,忍不住拽着柳六喊了声:“世子到底怎么了?!”
偏心道长细细端详两人,一言不发看着鹿厌急得打转的模样。
柳六则是一愣,盯着张牙舞爪的鹿厌,回想主子的手段,莫名也磕起来了,明白主子的用心良苦。
他清了清嗓子,在鹿厌焦灼的神色中长叹一声,愁眉苦脸道:“你是不知道,世子受了重伤,血流不止!”
“什么?!”鹿厌大惊失色,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眼眶一红,“世子他”
柳六摇头道:“卧床不起,这天下间,唯有你能让世子起死回生了。”
偏心道长一眼看破,毫不留情戳穿道:“胡说八道,我瞧着像是蓄意而为之,故意骗我家小鹿入宫。”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却并无嫌恶,倒更像是责备柳六故意恐吓鹿厌。
柳六摸了摸鼻子说:“这乃是我亲眼所见,小鹿你若是不信,自己带腰牌入宫看。”
偏心道长看破不说破,冷哼一声后,转头看向鹿厌问道:“小鹿,既然你家世子都命不久矣了,明日再去看也不迟。”
怎料听见鹿厌声音颤抖说:“师哥我想去看看”
偏心道长见他这般情深意重,险些心梗,想说他心思单纯,却不忍责备。
回想今夜师徒二人的交谈,偏心道长怅然问道:“小鹿,如今你家世子既已登基,你心事已了,不如随为师回炼狱山。”
鹿厌一听,下意识想要拒绝,谁知被柳六抢先一步说:“不可,他若离开,那这皇后之位谁人来坐?”
柳六说完后,面前两人的神色上见一抹诧异闪过,但很快偏心道长立即收起神情,转头朝鹿厌的方向看去,端详着他片刻,见他沉默不语许久,微微眯了眯眼。
其实鹿厌是因为柳六的话走神了,什么皇后之位?
难道是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吗?
可即便他对谢时深有念想,也从未觊觎过皇后之位,柳六又何出此言?
正当他思索着组织言语询问柳六时,师哥似一眼识破自己的想法,竟先一步向柳六询问。
“皇后之位?”偏心道长睨着柳六,觉得匪夷所思,“为何这么说?”
柳六本想全盘托出,奈何想起出宫前杨承希所交代,一定要给小鹿制造惊喜,先把人勾回宫中,倘若此时相告,又何来惊喜一说,不如算了。
但他知晓偏心道长非一般人,断不可能全部隐瞒,思前想后,他干脆将诓骗小鹿离京之事言简意赅说出,添加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描述,显得谢时深布局此事多么不易,只为了让小鹿留在山庄,等宫变结束后再回去。
话落,柳六还不忘补充一句受伤的事情。
这不说还好,听柳六说完后,鹿厌整个人都不好了。
倒是偏心道长面色古怪,虽辨别了其中的真假,尚且也认可了谢时深的存在,但瞧见爱徒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明白多说无益了。
而鹿厌果然不负师哥所望,投来了哀求的目光。
“师哥。”他声音里来着些许卑微,就更可怜了,“世子如此为我谋划,如今甚至受了重伤,即使我不能留下照顾,好歹主仆一场,你让我进宫见他最后一面吧。”
柳六听见最后一面四字时,额角突突乱跳。
偏心道长见他伤心欲绝之状,实在狠不下心继续试探柳六了,干脆将这个选择交给鹿厌,真爱与否,也该是自己做决定。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鹿,为师只想让你遵从自己的内心,明日午时之前,师父在此等你的消息,你且先进宫吧。”
“耶斯!”柳六莫名其妙小声握拳庆祝。
这个动作顿时引来偏心道长的冷眼,柳六被剜了眼后乖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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