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在颠簸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却是狭小的空间昏暗的光线。她的头很晕,努力回想晕过去之前的事,只记得一下子天就暗了下来。
这是哪里……昭佩试着起身,竟发觉浑身麻木动弹不得。心里一惊,难道是遭人暗算了。她猛然想起了子夜,艰涩地转头四处看看,见子夜蜷在车厢角落里昏然睡着。
“子夜……子夜!”昭佩焦急地唤她,可子夜根本就没有听见,昭佩又喊:“子夜!子夜!你醒醒!”
子夜是没被她叫醒,却吵到了外面的人。车帘一掀,室外的阳光骤然照射进来刺了昭佩的眼。她努力去看清是何人,无奈却只是一个剪影。
“呦,王妃您可是醒了!这都一天了可是把小的吓坏了。”那声音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几分揶揄轻佻,“着实不好意思,那丫头被小的打得狠了,估摸着过一阵子才可以醒来。”昭佩终于看清他的脸,甚为平庸陌生。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面上强自镇定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你为什么要用假信引我出来?你要对我做什么?”
那男子笑呵呵:“王妃您问了这么多问题倒是让小的回答哪个啊。”见昭佩冷眸相向,好似内藏利剑,还是敷衍回道:“小的名为福荣。这是城郊约摸四十里地。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做什么小的也不甚清楚。”
“是谁?你要掳我去哪里?”昭佩恶狠狠瞪着他,心里微慌。
“哎呦,瞧您说的,怎么是掳呢?是请您去。”但见昭佩嘲讽一笑,清咳一声,“这主要还是怕王妃不愿意所以……行动直接了些。小的奉命请王妃去建康。我们家主子想见王妃。”
建康……昭佩心旌一荡,建康……会是谁?瞧着阵势一定不是徐家的人了,也一定不是萧纲。那还能是谁?莫非……昭佩心里渐渐清明了些,面上了然。这下反而唇角淡然一笑:“我倒是好久没有回建康了,这下到好。替我谢谢你家主子。不过劳烦你给我些食物和水,还有把我身上的这什么把戏解了。我不相信,你主子就是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
福荣一愣,好似没有想到昭佩会有这种反应。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才呆呆说道:“这食物小的可以保证,但是那迷香可不是小的可以解的。此香唤为“迷醉”,不到五日,药效是不会散的,在此期间委屈王妃了。”
昭佩应了一声,竟然并无异议。待福荣欲离开时才说:“劳驾帮我靠在车壁上,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这样躺着又颠又闷。”
福荣是彻底哑言,盯了她好久终是败下阵来依她的话做了。然后马上出了车厢放下了帘子。
昭佩脸上傲然神色迅速垮下来,黯淡之极。她心里不断盘算着,应该就是那个人了,他想用自己来要挟萧绎吗?还真是……蠢……那样一个连自己亲儿子都不在乎的人,怎么会在乎妻妾之一的她。不过……昭佩的脑海里浮现出萧纲的眉眼来,已经有些模糊了。她想……也许可以看到他。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那么地想见他。
昭佩透过车窗打量了半晌,看见只有两辆车,除了驾车的福荣和另一个陌生的男子以外再无他人。另一辆车内空空如也。
她轻笑,看来这个叫福荣的很有能力嘛,不容小觑呢。这下是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心思,知道他现在暂时不敢动自己,干脆闭目养神一片淡然。
福荣从外头朝里望去,就看见昭佩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眉眼。似笑非笑喃喃道:“这个女人……”他浅色的瞳仁里带着几丝不同寻常的思量。
夜幕四合,马车依旧在颠簸着,昭佩被晃得浑身酸痛一点也不舒服。她叫了福荣过来,与他说有没有软垫之类的,就见福荣咬牙切齿回道:“委屈王妃了,小的路上匆忙没有考虑周全。”
昭佩淡淡应了声:“哦,下次一定要记得。”话一出就见福荣抽搐的眼角,若不是现在前路不定昭佩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后来子夜醒了,看见眼前的景象愣了半晌。还算淡定,除了诧异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比如如画一贯的惊呼,含贞一贯的没人能听得懂的叨叨。
昭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委屈你和我一道受苦了,子夜。”
子夜抬眸看着她:“这是去哪?”
“建康。”昭佩咧着嘴满不在乎地说道。
而子夜的眸子骤暗,似乎已然看见了前路的惊涛骇浪。她沉默着盯了昭佩,还是垂下了头一言不发。有时候,昭佩爱极了这样聪慧独立的子夜,可有时候,她又恨极这样聪慧独立的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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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昭佩终于可以动弹了。
五天后,他们也抵达了目的地建康。昭佩望着那浓重墨色的城池,凝重悲戚寂寥以及……冷清。马车轻松入了城,她望着道路两边的风景,心里沉甸甸的。行人是愁容满面忧思重重,而那街店也甚是破败冷清。哪里见得到昭佩离开前那样的繁华热闹。
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回到建康来,并且以这样的方式,看见的是这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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