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同泰寺的净室里备上了丰盛的斋饭。念空法师刚举起筷子,就听门口的沙弥传唤:“法师,有位女施主要见您。”
他抚着须髯抬头看去,见一身穿浅月色裙衫的女子笑盈盈立在门口,正朝他微微作揖。面目一沉,说道:“徐家丫头若是来陪老衲就进来一同用斋饭。若是跟寺门口的那些唠唠叨叨的大臣一样就回去。”
她耸了耸肩,毫不犹豫地跨进了门槛,笑道:“昭佩怕皇……法师一个人没有照应,专门来陪同法师的。您可不能会错意。”
萧衍闻言侧身招呼身边的侍者又添了一副碗筷。昭佩也不等他赐座就笑着坐在了皇帝的对面,萧衍哼了一声:“别以为老衲不知道你这个丫头的心思。”
昭佩与他打哈,眨着眼睛回道:“法师英明睿智。昭佩从没有认为您不知道。昭佩如此诚心前来,您应当明白昭佩的用心良苦。”
萧衍听了哈哈大笑:“老衲就是喜欢你这个丫头的油嘴滑舌,准你在这里呆几日不过到了时候便要乖乖下山。”
她点头回道:“自然。倒时候昭佩和父皇一同下山。”
“自己回去。现在或几日后一个人回去你自己选一个。”萧衍收敛了笑意,五官端正。
昭佩张了张嘴,在萧衍有些冷然的目光下识趣地闭上了嘴。她知道现在说那些劝辞就是等着他把自己往外头轰。好不容易从寺门挤进来,可不能这么快就走了。
巧目一转,昭佩笑嘻嘻回道:“几日后,自然是几日后。昭佩在这里诵经礼佛,好好的……洗清孽化。”
萧衍听她如此说满意点头,又称赞了她一番。昭佩埋首与斋饭中,暗暗说道:“第一次计划,失败。”暗叹着,不会真的还要玩前次的伎俩。她抬首望了望晴朗的苍穹。温暖的夜,没有任何的寒意。让她怎么染上风寒?
萧衍因为思念在外的诸子,特请了张僧繇为诸子绘画丹青。因为张僧繇的夜访,原本说要昭佩陪同的诵经便取消了。昭佩嘴上直叹可惜心里却笑作了一团。
这门苦差事,免了正好。
不是昭佩亵渎了佛祖,只是与皇帝二人共处一室,精神总是要高度紧张的。又与他时时议论“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等。
自己本就没有深刻研究过,不过是听一些僧人讲过。却要装出很是明了的样子来从容应答,这对昭佩实在是一种刑法。
好不容易到了深夜,回了准备好的厢房衣裳也未换下倒头就睡。被褥是寺庙里那干净清爽的松香味,屋内也燃了清净的香料。在这样的环境中,让人不由得沉静在此,清静。
她的眼皮跳动着,困意席卷而来。最近忽然变得贪睡异常,每日至少要睡上六个时辰仍觉得困。
现下用膳不久又要睡了。昭佩拍了拍脸颊暗骂道:“你这只懒猪!还不想办法!”这话说是说,脑子却动转不得。
床板有些硬,昭佩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舒服。不经意间,竟然有些想念每晚柔软的床榻和那身边之人温暖的怀抱。那样冷漠之中的温情,那样陌生而又熟悉,那样的让她安心
“天……我在想些什么。”昭佩耳朵一红,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过身看向了桌上独燃的红烛。
眼前渐渐模糊,朦胧中似乎看见每晚都在灯下埋首于书册中那个男子的背影。就在入睡前的一阵子,脑海里想到了很多并且无一例外的是那个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男子。
自从同榻之后,几乎每一夜晚都可以在他的气息中入睡。那样冷淡而又温情的怀抱,那样陌生却又熟悉的味道
“疯子……”又骂了自己一声,她将身子紧紧裹在了松香之中沉沉陷入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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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幽幽转醒竟然天已大亮。她轰然坐起了身侧身去看滴漏,已经巳时过半。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盘算了一会儿不可置信地问着自己:“你竟然一睡就睡了七个时辰!你还有任务在身呐。天啊,你是不是得病了?不行,可要好好地医治一下。不然哪天睡死了都不知道。”
她穿好鞋下了榻才听见门口单调却持久的敲门声,伴着一个稚嫩声音带有泣音地说着:“施主,您到是出个声啊。您可是有什么事?你说句话啊,我好去回话……施主”
青衣小沙弥又在外头等了半晌,昭佩才赔笑着打开了门,那小沙弥长长松了口气:“施主你可是出来了。”
“真是对不住,我睡过头了。”她出了门顺手转身关上。“念空法师在何处?我是不是迟了?”
小沙弥回道:“念空法师正在大雄殿主持。”昭佩听了点头就朝大雄寺走。身后小沙弥却牢牢抓住了她,说:“施主,女眷是不能去的。法师说让你在松鹤阁侯着他,顺便抄上一份《金刚经》。”
昭佩闻言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什么?”又要抄?这个老皇帝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她如今性子日益懒惰了,不愿去抄那些。心里是愈发的焦急要马上想一个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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