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西市几条街有一处宅子,原是太子名下的,自从买下就没用过,闲了好几年,如今终于有了主人。这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贬为的庶人的萧纶。
现在朝野上,街坊中谈论的话题十有八九是这个飞扬跋扈的六王爷如何胆大包天冲撞了龙颜,把皇帝气的杀他的心都有。从受宠的皇子到落魄的庶人,从天上重重摔到地上,那种粉身碎骨的痛,想必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或叹惋或不屑或得意或怜惜。
他坐在庭院里,闷闷灌着酒水。已经不知几瓶下肚,甚至早已恍惚,现在他只想灌醉自己,好好发泄一场。
有人伸过了他手中的酒壶,怒吼着:“别喝了!”
萧纶恼怒一手打开,复又抢回来:“没规矩的下人!别打扰爷,滚!”
那人却胆大得很,又抢来往地上使劲一摔。“咣当”一声,到让他稍稍回神,抬起巴掌就像打过去。却在看清她容颜的一霎那僵在了远处。对视了一瞬,他别开视线,颓然坐回了位子。
昭佩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眼前这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青络满腮的男子还是以前那个风华正茂傲然自持的邵陵王吗?自从那日争吵之后就在没有见过他,谁料结果竟是这样。
萧纶坐下来,倒是端坐了几分,笑着看她:“原来是徐家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六哥。”昭佩坐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纶耸耸肩,兀自灌下一杯酒。“和父……皇上吵了一架。动了真火,就成这样了。”
昭佩见他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只叹他们萧家兄弟是不是都有这种毛病,总是这样风轻云淡盖过自己最最深的伤害。
“为了什么?”昭佩问他。
萧纶却避之不答:“如果你来是想质问我的话,很抱歉,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是想来看我笑话的话,也好,笑吧。”
昭佩蹙眉,嗔怪着:“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来质问你的,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作为一个朋友,你出了事我当然要来看看你。”
萧纶却冷笑了:“很荣幸。但是在下认为没这个必要。”
昭佩见他这样冷冷,与她言语中也明显带着刺。知道他心中郁结不爽快,把气压下去轻声劝着:“六哥,我是昭佩啊。我来陪你。”
“为什么?”萧纶忽然眯着眼饶有兴致盯着她。“你不是一直如避洪水猛兽的躲着我吗?此刻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昭佩被他一噎,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又听萧纶冷笑着:“你是不是又善心泛滥了?我不是萧绎,你不必对我施舍这样的同情。”
昭佩心里一“咯噔”,辩解着:“那不是同情。是作为朋友……”话没说完,萧纶插进来质问道:“如果那不是同情还是什么?你心里可有萧绎?为什么要嫁给他?若不是他瞎了眼睛,你怎么会这样轻易同意?呵,如果我现在依旧是我的富贵闲人,想必你是想一辈子都不要见到我的吧?”
字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可是昭佩不愿承认。
萧纶倾来身子凝视着她闪躲着的眸光,轻笑着:“被我说中了?呵……你若对我同情,不如就嫁给我?这样我也就不伤心了。”
他浓重的酒气就围绕着昭佩,昭佩向后仰身避开,却被他擒住了肩膀闪躲不得,只能尽力推搡着他。“你松开,请自重。” 无奈两人力气实在悬殊。
“自重?呵呵,我从不知道何为自重。”萧纶轻佻如此,让昭佩无法再忍耐。
“你喝醉了。”昭佩拼命挣脱着,却一直逃不开他的束缚。
萧纶逼迫她与他对视。目光灼灼问着:“既然你送上门来,我想问你,愿不愿和我走?”
昭佩见他真是喝醉了,语无伦次如斯。又好气又好笑,正色说道:“萧纶,你真的喝醉了。你要知道,我不久就要嫁给萧绎了。这些话,你说还有意思吗?”
萧纶自嘲一笑:“也是,萧绎虽然眼睛瞎了,毕竟还是一个王爷,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我一个低贱的庶民怎么与之相比?更者我是个王爷的时候也未必入你的眼,现在更不可能了。呵呵。”
“萧纶……”昭佩心里难受,知道他心里更不好受。他,毕竟对自己很好,总是尽力讨她欢心,可自己,却从没有给过他什么。看来她欠的,不止一个人,让她,怎么还?
萧纶又说着:“佩佩,我问你。如果是大哥此刻对你说要带你走,你会答应吗?”
昭佩微愣,感叹他的思绪真够远的,一下子竟从这里跳到那里去了。这不提到还好,提及他,惹得昭佩眼角湿润起来。“你在说笑吗?太子殿下根本看不上我,才不管这些呢。你莫要再说这些不可能的事。”惹我遐想,惹我伤心。
他却不明缘由地举起桌上的酒杯无力摔到地上,不只是在哭还是在笑:“佩佩,你有所不知啊……是我,恳请大哥放手,让他将你让给我……那幅送于你及笄的画,就是大哥画于你的。哈哈,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得到你,便宜了老七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