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宅子里帮佣的下人,也未有人遇难?””常村正向冀大人看了看,答道:“回先生话,应是没有。”冀实道:“没有。那宅子的另一半在翻修,当天早上,下仆收到吩咐,或出门跑腿,或去新翻修的那一半宅子里帮忙。门口只有个守门的小厮,素来胆小乖滑。宅子里的婆子都帮着送栾氏去看郎中了。”柳桐倚双眼明亮,看看张屏,道:“如此,被杀的人是老瞎子和桢小郎。且,此二人或是在前一晚就被杀了。栾生杀死二人,未狠下心打杀桢氏,次日栾生逃走,乳母为其遮掩。”若是老瞎子和桢小郎行凶,他们伤人纵火,连桢氏都抛弃,没必要带走栾生或藏匿他的尸体。常村正拱手:“大人和先生真真是英明聪慧,一眼即看破关键。老朽唯敬佩矣!”巩乡长跟着赞叹。冀实微笑:“断丞与张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令某钦佩汗颜,并望勿怪某之小小唐突。”柳桐倚还礼:“大人客气,几位谬赞,实愧不敢当,是大人与村正诸多提示,我才侥幸蒙对罢了。请教此案后续如何,还有许多事,譬如栾生下落,老瞎子与桢小郎的尸首在何处,惭愧着实未能猜出。询问栾生乳母,或能得知真相。”张屏问:“栾生是否还有一位同伙?”冀实看他一眼,向常村正道:“卷宗记录未必有村正所知详细,仍是请村正讲吧。”常村正道:“大人抬举,老朽只是道听途说,又时隔多年,若非这事多被人议论,恐怕早已忘却,如今讲来,或也有不对之处。”如此客气一番,方才接着讲述。“此事后来愈发离奇。先是那栾生的乳母醒来,什么都不肯说……”栾妈妈说,自己记忆模糊了,火灾当日和前日的事情,什么也想不起来。衙门请了挺多郎中替她看诊,都说她中的那毒影响不了心智,可能是昏倒的时候磕到了头或抬过来的时候被晃到了。栾乳母时常陷入昏睡,而后高喊“血”,或“放开我家少爷”,“少爷当心”之类醒来。因这乳母在本乡住了有些年头,她素来与人友善,在安家时很得主人喜爱,与仆婢们相处和睦。随栾生离开安家后,栾生桢氏苛待他人,她都设法圆补。大家都称赞她是个贤惠好性子人,一开始侦办此案的县衙官员和捕快皆是平日就分管这一片的,与安家多有来往,也都认得她,所谓鬼迷熟人眼,偌大破绽也不觉,当真以为栾生是被老瞎子和桢小郎害了,到处搜查他们的来历下落。待京兆府衙刑房接手,顿时看出不对。老瞎子和桢小郎杀栾生,害知情人,丢下桢氏,放火烧屋,既无情又干脆,怎的到一奶娘这里柔善了起来,杀她要下毒这么黏糊?用这乳母中毒之事,支开下人,好放开手脚行凶?也说得过去,但总觉得牵强。京兆府的官员一面命人继续搜查失踪三人的下落,一面暗暗观察栾妈妈。栾生桢氏买的宅子被火烧了,暂时无法住人。竟是安五爷又发善心,念在往日情分,让栾妈妈到渠里村边的那两间小屋暂住。桢氏生下的孩子无人照料,本来想让栾妈妈带,不料栾妈妈看见这婴儿就发狂或昏厥,衙门只得安排人暂时照看。此案胶着数日,捕快们搜查各条官道小道,询问证人。忽一日暴雨,雨后,有人到衙门报案,某离小道很近的荒地有一具男尸露出土外。捕快前去查验尸首,发现其年龄身量都十分类似栾生。这名男子系被人用利器刺死。栾乳母被传去认尸体,看见尸首就晕了过去。醒来后承认,确实是栾生尸首。再找其他人来认尸,结论相同。这时衙门在栾生桢氏的那栋宅院内的水井中打捞出了老瞎子和桢小郎的尸骨。两人系被人重击而亡,桢氏也是被打中头部。若是栾生杀死这两人,推入井中,又是谁杀了栾生?张屏问:“是否梁氏?”冀实、常村正和巩乡长又都深深看了他一眼。常村正接着讲述。衙门再提审栾氏乳母,前去小屋拿人,到达时发现,栾生的乳母已在屋内自尽,桌上留有一张纸条,写着「杀人者梁氏」。柳桐倚感叹:”这我真是没想到,芹墉兄如何得知?”张屏道:“只是觉得梁氏不必受伤。”栾生想伪装成自己被老瞎子和桢小郎杀死,毒死梁氏养的鸭子,烧秦氏房子都算合理。令马匹受惊,若当场为之,很容易被发现抓捕。若预先为之,梁氏家做买卖,宅院大,潜入困难。而且应该不会只养一两匹马。预先确定梁氏会出门、出门必须用某匹马,对逃亡的凶犯来说太复杂。
官差询问乡邻,确定栾生的乳母确实识字,桌上字条的确是她的笔迹,便将梁氏拿到公堂。经过几轮审问,梁氏吐露真相。原来梁氏常往安府内宅走动,与栾生有些露水情缘。栾生与桢娘相好后,与她仍偶有往来。栾生的乳母找她帮忙,询问秦氏关于桢娘的秘密,梁氏正巴不得,得知真相后,栾妈妈尚在犹豫,梁氏就先告知了栾生。栾生大怒,梁氏又拱火嘲讽他白当冤头王八。栾生回家后,支开下人,与老瞎子、桢小郎、桢氏对峙,先和桢小郎口角,一时失手打死了桢小郎。老瞎子与桢氏大呼杀人,栾生的乳母打晕了桢氏,栾生又打死了老瞎子。栾生杀人后十分慌乱,栾妈妈与他将老瞎子、桢小郎的尸首绑了重物,丢入后院井中。乳母让栾生逃走,自己善后。因桢娘不肯说孩子到底是不是栾生的,栾生没有杀她。栾生逃出村,先躲藏在附近。乳母找梁氏帮忙,梁氏次日借口出门,掩护他离开。她亲自赶车,将栾生带到某个僻静小路,从此处往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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