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一声令下,浆手们停止了执浆划动,歌悠谦面上也显出一丝担忧来:“公子,你说现在怎么办?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天呢?”也怕周贞霆怀疑只好称她为公子。段之臣双手握紧,面上镇定自若,只掌心的濡湿,透露出心底丝丝担忧。大伙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纷纷从船内走出来,站成一排。领头的周贞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停下船不敢贸然前进。刹那间,忽地天色黑沉,疾风呼啸,巨浪轰击,一阵紧似一阵。一个浪头打来,段之臣站立不稳,砰的一声,仰面跌倒。“公子!”似有两只手掌同时来捞,却被巨浪打得荡了开去,不知所踪。她只觉得全身一凉,口中被灌了好几口盐水,苦涩难言。心中再是迷糊,也知道就算是掉到海水里,却没任何支撑的东西,心想,这次是不是死定了。虽然害怕又紧张,回想起在现代自己还是会游泳的,便憋足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挣扎扎着站起。脚底下舱板陡然间向左侧去,船中的海水又向外倒泻,但听得狂风呼啸,身周尽是海水。恍惚中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而后又给放开。脑子里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发生了何事。忽又给冷水一冲,登时便清醒了,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船沉了?”念头一起,立时打消,只因为感受到腰间一股拉力。低头看去,却是一根黑漆漆的绳索,在自己腰带上牢牢打了一个结,绳索的另一头,正系在不远处的少年腰上。段之臣抹了一把面上的海水,心神微定,大声叫道:“大家还好吗?”歌悠谦转过头来,面色苍白如雪,双眸却是愈加黑亮:“还好,公子你找地方抓稳了!”段之臣这才看清一路划船的浆手似是少了好几人,而歌悠谦正是顶替了其中一人的位置,奋力划桨,意欲冲出这狂风巨浪。“周丞相呢?”“他在后梢掌舵!”歌悠谦刚答出一句,就见面前黑影一晃,一名浆手被巨浪冲出了船外,远远飞出数丈,迅即沉没入波涛之中。段之臣羽情急之下,直觉伸手去抓,不想又是一浪头扑将上来,这巨浪犹似一睹结实的水墙,轰然一声大响,只打得船木横飞!看着这突来的狂风和巨浪,根本无法制止,只能任其不之。段之臣心头气若,一手抓住船舷,举目四望,却见风雨中有一道人影屹立船后,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稳稳撑住船舵。“周丞相,你撑得住不?”那边周贞霆闷声回答:“我没事,你自己管好你自己!”段之臣苦笑一下,眼见狂风暴雨倾天而至,靠这微薄人力必无幸免,且以硬碰硬,绝不是逃生之计。目光掠过风帆,灵机一动,不由叫道:“谁去,将风帆都收了?”“驸马爷好主意!”将手中有人叫了一声,段之臣听得是一名侍卫的声音,不过这风大浪急,人在船上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去收那鼓荡的船帆?
“我去。”歌悠谦起身,将腰间的绳结解开,在近旁一根柱子上仔细绑好,轻轻巧巧,脚步不停,朝着桅杆奔去。段之臣见状大叫:“你小心些!”歌悠谦回眸一笑:“放心吧!这点小事还难不到我!”这个傻小子!段之臣眼眶一热,也努力回他一个笑容。风吹浪打,但听扑哧扑哧之声,已经被风浪打得破烂的前桅顺利收拢下来。不想风势实在太大,又有后方两帆吃风,船还是歪斜倾斜,在海面上狂舞乱舞,歌悠谦竭力想收下主桅和后帆,在半空中也有些使不力来,觉得体力不济,又遇上绳索缠绕,半天拉不下来。段之臣见那船桅向海上横斜,帆边已碰到水面,稍有犹豫,座船便要翻转,情况万分紧急,又眼看歌悠谦面色越来越白,一咬牙,背过身在一名侍卫腰间刷的拔出一把剑,朝他抛去。“接住!砍断它!”歌悠谦身形微荡,一个抄手将剑柄抓在手中,举剑就砍,一下,再一下,两截桅杆带着白帆,应声而倒,跌入海中。这天地间风浪之威,人弱它强,料想也硬闯不过,段之臣估量下形势,又大声喊道:“大家都不要惊慌。”想了想,又叫,“小谦,去将前桅也砍了!”歌悠谦闻言一怔,还是听得她下的令,将那前桅了砍了下来。此时风浪稍缓,段之臣下令清点人数,自己也自测了下损失。幸好这船造的分外坚固,虽然船上的舱盖、甲板被打得破碎不堪,船身却仍无恙。过不多时,侍卫队长来报,说是一共少了三名侍卫,不过还好,这三人都是水性不坏,若是抱着些散落的木片之类,也并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那侍卫队长说完长叹:“这场狂风暴雨说来就来,事先竟无丝毫征兆,唉——”段之臣听得默然,按照前世所知的常识,极有可能是海底突然地震,带同海啸,气流激荡,便惹起了一场大风暴。而今虽然船身比起之前稳定许多,但头顶乌云满天,大雨如注,四下里波涛山立,这当儿怎还分得出东南西北?其实便算分得出方向,桅墙拆尽,仅靠浆手划桨之力,前行维艰,更不用说调头前去搜救落海之人!三桅齐断,大船在惊涛骇浪中成了无主游魂,唯有随风飘荡。当下由两名队长与周贞霆轮流掌舵,众人皆是坐在一起,相互靠紧,船舶时而如上高山,时而似泻深谷,听凭上天随意摆布,在风浪中蹒跚而行。经过方才一番折腾,段之臣已经筋疲力尽,被歌悠谦勉力拉近船舱,直接软倒在他身上,没忘懒懒道上一句:“刚才多亏有你,不然大家都得死在海中喂鲨鱼了”歌悠谦怔了下,低笑:“你不是还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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