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辽也笑道:“行。”以前商队前往北疆,选的都是相对安全的道路,所以费时会更久。蒋辽现在带队走的,是经深思熟虑后定下、以前从没走过的路线,不出意外能赶在三个月抵达北疆。路上环境险峻,商队解决了多批想要抢夺粮食的流寇。避免耽误进程,队伍每到一处地方休整时都不会停留太久,马不停蹄终于在三个月后到达北疆,又一刻不停歇继续奔赴边关。这边的情况比几个月前要更严峻。田地寸草不生,屋舍十室九空,入目全是荒凉。入夜,看着前面望不到边际的荒原残壁,蒋辽让商队就地生火,停歇休整。安排完守夜的人手,他检查了一圈队伍,继续坐到岩石上,望向远处的夜景。玉笛置在手上轻转,尾部的流苏被夜风吹抚,缠上指间。“什么人!出来!”守在队伍后面的人突然警惕呵斥。蒋辽收起玉笛走过去。“蒋哥,是个小孩儿。”杨六说道。男孩灰头土脸,眼睛无力垂着,直勾勾盯着马车木架上没吃完的干粮。“别,别杀他,几位大人饶命啊……”一个中年男人从断壁后面赶过来,把小孩拉走,身后踉跄跑来的女人紧紧抱住儿子,惊恐万状看着商队。他们躲在远处的断壁后面,是想等商队离开再出去,儿子饿太久了,远远闻到食物的味道忍不住跑了出去。跟他们一起的人陆续走出来,一共十几人,都衣着破烂身形消瘦,脸上干扁饿的不成人样。商队没对他儿子怎么样,又看他们不像坏人,男人壮着胆子讨求:“几位大老爷,我们几天吃过东西了,连水都没得进过一口,求你们,给我们点吃的吧……”一帮人都跟着跪下求给口吃的。过来后这样的流民见的多了,各有各的惨,但藏着歹心的流民他们不是没遇到过,杨六询问:“蒋哥,您看……”蒋辽看向他们身后,附近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他回头吩咐:“拿水和干粮给他们。”“谢谢,谢谢大老爷……”女人激动接住馒头,颤着手递给自己儿子,小孩抱着馒头吃的狼吞虎咽。等他们吃的差不多都恢复了点力气,蒋辽问道:“你们是从哪里出来的?”中年男人脸色变得更苦了,回道:“我们家,是在椋城外边儿的小村,今年遇上蝗灾,地里的庄稼全给糟蹋没了。”“胡冦又过来抢夺,村里好多人都给害死了,我们只好出来往南边去,找个安稳点儿的地方讨生活。”他们走了半个月,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就剩这十多口人。
“你们离城里那么近,官府没出兵捉拿胡冦?”商队的人问。“哎,”男人叹气道,“胡冦出来害人都没个章法,城里出兵也抓不住,他们都只想守着城里边的人,哪里会管我们外边的老百姓……”椋城是边关 重逢胡人要想攻破北疆,峿城是最为重要的突破口,驻北军一直在关外严防死守不让他们进犯。商队赶到峿城,是在两天之后。蒋辽坐在马背上远远看去,城门高耸,石壁坚肃,城外风声萧瑟,四处全是荒野。他望向关外,过了一阵缓缓收回目光,带商队往城门过去。城门口只有零星几个百姓等着放行,他们去到时人都已经进了城。“你们从哪里来的,进城干什么?!”城门守卫拦住他们。边关苦寒,来往峿城的外人少之又少,看到商队这阵仗,又都是陌生面孔,守城士兵都手握武器严阵警备。“官爷,我们是从南方来的商队,接了差事给这边送货来的。”杨六拿出路引,“官爷你们看看……”城门守卫看清商队的旗帜,突然震惊道:“你们是厉行商队的人!”“是,就是我们商队。”商队以前没来过峿城,杨六正觉得奇怪,守卫已经回头命令身边的人:“马上去通知王爷!”然后赶忙对他们放行,迎他们进去:“你们快进来,王爷早就在城里等你们多时了。”瑞王管治边疆,余枫指明道姓要把这批药送到他手上,想来是早已经给他通过信。蒋辽驱马带商队进去。刚才从外面看,峿城萧寂的跟座孤城一样,城里面确实清冷,道上行人稀少,继续往里面走远了才看见些人气。如今战事频繁,峿城又紧靠边关,城里百姓见惯了各种场面,看到陌生商队进来,都只是看了眼就回头继续干自己的事。商队跟着守卫前去王爷府,行至半道,一队人马迎面匆匆赶来,最后停在他们前面。为首的高座马车上,没等外面的随从过来请示,车一停里面的人便迫不及待掀开门帘走出来。“禀告王爷,厉行商队的人到了。”守卫过去向他汇报。蒋辽停住马,翻身下来,商队接连跟着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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