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辽要是真去了,店里和酒楼咋办?”他问,“林子,你没劝劝他。”“腿长在他身上,他要去就去。”廉长林语气淡淡。看着是无所谓,李二泉还能不了解他。他最不想麻烦别人,蒋辽是因为他才去的,他心里能好受。蒋辽有本事,在哪里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他要是真决定要去,那肯定是已经想好了,旁人拦不住。别的店员都回去后,蒋辽来到后院,李二泉要回村,没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聊了几句就先回去了。这事只能他们两自己谈,别人掺和不来。院子安静下来,廉长林还坐在凉亭里,眼睛直直望过来,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不知道他今天是要回村还是回宅子,或者在店里留宿,看他似乎还有事要做,蒋辽问道:“不回去?”“你先回。”廉长林说完顿了顿,又解释了句,“何小姐差人过来,有事找我。”何瑞雪最近经常差她的婢女过来买吃食,蒋辽没多想回了宅子。他如果多留意就会发现,何瑞雪的婢女今天并没过来。 疯狂临近出发的日子,廉长林更是沉默,话越来越少。以前有些没用完的篾片堆在柴房里,现在每天饭后他就坐在后面编竹片,用完旧的又托人去山上砍新竹回来。今天傍晚他又安静坐在院子里,低头继续没编完的竹具,蒋辽看着他,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刚过来的时候。那时廉长林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一到傍晚就会在院子里忙活,偶尔闲着时就呆呆坐着,整个院子都很安静。现在院墙的鸡舍已经空了下来,隔壁的菜地上除了开始那几样青菜还多了两颗辣椒树,不好不差长在那里。比起以前,这时候的院子显得更是安静,又空荡。太阳西沉,眼看天都黑了,廉长林还编个没完,蒋辽走过去:“行了,明天再弄吧,再盯下去眼睛还要不要了。”廉长林错开手没让他拿走,眼睛盯着竹片动作不停,固执道:“快做好了。”他这些天已经编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竹具,放在杂物间都不知道够用到什么时候了。现在碗口大的篓子已经在收口,看他异常坚持一定要做完,蒋辽收手站在旁边,看了一阵转身去屋里点燃油灯端出来。明天上午就要出发,蒋辽熄了灯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房梁看了很久都没有睡意。他转头看对面床,廉长林收拾完后院又在厨房待了一阵,最后洗完澡回来就侧躺着,姿势一直都没换过。天光微亮,蒋辽坐起身按了按发酸的肩膀,转头看出床外。
房间昏暗,廉长林还是昨晚的睡姿,面向墙壁侧躺着。村里的公鸡打鸣声接连响起,他收回视线轻声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洗漱。在厨房做好早饭,他回去房间时廉长林已经醒了,墨发散乱披在肩上,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的床。推门声停了半晌,他后知后觉转头看过来,蒋辽松开门走进去。现在天亮的早,晨光淌进来,看到他眼睛布满的血丝,蒋辽眸色顿了顿,说道:“醒了就起来吧,早饭做好了。”廉长林目光缓缓抬头看着他,轻闭着唇没有回话。平时早上醒了,即使再困他最多在床上坐个片刻就起来了,现在眼里很清明没有丝毫困意,却刻意拖着不想起来。蒋辽目光从他脸上挪开,走去床尾把他的长衫拿过来。垂眼看着递过来的衣服,廉长林眉间蹙起一抹倔色,一动不动坐着没伸手接。再拖下去早饭都要冷了,蒋辽看了眼他的头发,把衣服放到床上。“换好衣服出来,我给你束发。”他说完往外走,没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廉长林起身走下床,拖着动作换起衣服。等廉长林最后出到院子,蒋辽已经从厨房给他打好水端出来。廉长林平时做什么都很讲究,今天洗脸却粗心大意到额发全被打湿了。蒋辽从房间出来,他坐在走道里等自己过去替他束发,看到他额发还淌着水,蒋辽拿起旁边的布巾给他擦干净。廉长林爱干净,发间一直带着种很好闻的皂香味,蒋辽边给他梳发边说道:“店里的事二泉他们能应付过来,酒楼那边太忙的话,偶尔去店里走走就行。”“作坊这边,可以看着再放些权给管事,田地那边还是得再招些人手……”这些事以前都是他们一起商量处理,廉长林神色黯然听着,垂下眼一言不发。替他梳起发髻最后用玉簪别住,蒋辽抬眼看去,廉长林一句不落听得很认真,他等了半天却都没能等来他开口回句话。今天的早饭做的很丰盛,摆了大半个桌子,坐在桌前看到全是他爱吃的菜,廉长林端起碗吃的很安静,吃的比以前每一次都更给面子。他最近都没多少胃口吃东西,昨天晚上更是没动几口筷子,蒋辽早早吃完停下筷子坐在旁边看他。见他两碗饭下去都已经吃好了,却依然恨不能把剩下的全部扫荡进肚子,蒋辽看不下去了伸手阻止:“别吃了。”廉长林却握紧筷子没让他抽走,护食地内收起碗口,脸色平静示意他松手。他执意要走廉长林心里有气,蒋辽宁愿他跟自己吵几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吵不闹安静的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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