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注意到廉长林的动作,蒋辽嘴唇微动轻啧了一声。细皮嫩肉的,看就不好养。啧声很轻也短促,廉长林自从说不了话后对外界的声音格外敏感,听到后眉头蹙起又很快松开,抿着唇沉默。察觉到前面的人突然间低落的情绪,蒋辽抬眼看廉长林,视线没怎么在他脸上停留,侧脸冲向灶口仰了仰下巴,提醒他:“添柴。”廉长林手里捏着半截枯枝,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就将枯枝往前送,才发现里面的火燃得正旺。廉长林:“……”廉长林将枯枝丢进去,眼看枯枝被烧完,手臂也被搓得滚烫,转头见蒋辽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动了动手提醒蒋辽。淤血还没完全揉开,见他一声不吭忍痛忍得辛苦,蒋辽才松开廉长林的手,覆在他前臂中间的手在离开前却突然触到些不对。蒋辽按着往上摸去,没怎么用力廉长林便吃痛皱起眉,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随后若无其事想抽回手。蒋辽脸色微变,将他整个袖子推上去,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蒋辽在末世没少受过伤,多严重的伤势都目睹过,清理起来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现在看着廉长林手臂肘关节处因为摔伤引起的黑红肿胀,附近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还在发炎,盘根错节一眼看过去,放在廉长林身上,看着就很触目惊心。廉长林没料到蒋辽的动作,他看了眼摔伤的部位,不以为然挪开眼,并不当回事。蒋辽推算他弄伤的时间,问道:“背我下山的时候摔伤的?”廉长林不太想提起,安静了片刻不等他否认,蒋辽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知肯定答案。山路不好走当天又下了雨,廉长林冒着雨去找他再将他安全背下山,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蒋辽若是没发现他受伤,廉长林肯定不会主动告知这事,至于什么心理,其实不难看出来。家里本就够槽心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廉长林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麻烦他。不过伤成这样他倒是能忍,刚才扯他的手搓药酒都没见他吭一声。买药太费钱,村里人不小心有个碰伤摔伤,只要不严重就不会有人把伤当回事。廉长林自己都满不在乎,蒋辽当然也不会多做什么,况且现在也没条件给他处理伤口。蒋辽收了思绪,手指避开廉长林的伤口摸里面的骨头,随口再问:“还有哪摔伤了?”廉长林轻微摇了摇头。
他见过外面的大夫给人摸骨,蒋辽手势不急不缓,他看着看着,不由得抬眼端详起蒋辽。蒋辽检查完松开廉长林的手,没伤到骨头问题不大。“手没好之前别搬重物。”他提醒道。将瓷瓶的木塞子塞回去,见廉长林听完略微颔首但明显不会配合,蒋辽站起来时悠悠说道:“你若是不怕这只手以后留下病根,提个桶都用不上劲的话,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戳到廉长林的痛点了,刚才打水时没想起来手还伤着临时才换了手使力,没想到蒋辽会注意到,他偏过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蒋辽刚要再提醒他以后受伤该歇着就歇着该用药就用药,不用过多顾虑,又想起来家里还欠着债。蒋辽便闭嘴了。还是先把债还清要紧。等水烧滚烫后,蒋辽到院子里处理完山鸡,将背篓里的菌子拿出来洗干净。廉长林在鸡舍里喂鸡,蒋辽发现他对那两只老母鸡很上心,到点就喂,自己挨着饿都不会忘了它们。他稍微回忆了一下,这是廉母给廉长林买回来的,从刚破壳的一小只养到现在,养了好几年。蒋辽进山前还想过若是猎不到东西回来可以宰一只老母鸡炖汤,现在想想他若是真这样做了廉长林可能会跟他拼命。菌子洗好后和鸡肉一起下锅炖,这年头的调料贵,村里人煮菜油盐都少放能省就省,厨房里除了那点猪油和盐,别的什么调味料都没有,蒋辽图省事菜地里能用上的都丢进去一起将就着煮了。廉长林喂了鸡清理完鸡舍又到菜地忙了一阵,出来洗了手想到厨房帮忙,见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便到柴房整理卖不出去堆积在里面的编织物。太阳悬着小半圈挂在天边,现在天色黑的晚还不需要点灯,蒋辽端着炖好的鸡汤从厨房出来。他今天出门前喝了碗鸡蛋汤在山上又吃了几个果子,这些东西不顶饱早就饿了,鸡汤成色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味道其实还成,没多久就被两人消灭了干净。廉长林估计是饿久了,没有米饭之类就着一个鸡汤也吃的很香,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反应过来什么,他默了几秒,起来收拾碗筷拿去洗。虽然没表现出来,蒋辽还是看得出,他没吃饱。蒋辽以前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有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种忧虑。然后就开始愁了。明天早上吃什么?那两只老母鸡今天不知道有没有下蛋?蒋辽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是在末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粮食问题感觉举步维艰。他愁了几秒,起来走出去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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