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年,咱们一定会再见,师姐还有很多话想跟你小子说……还有师兄和三师姐,咱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严况跟程如一也过去拍了拍唐渺左右肩膀,严况同时沉声道:“阿渺,我们京城见。”说罢,严况转而看向李三娘,抱拳颔首道:“有劳前辈护送阿渺。”李三娘只是微微一笑道:“小子,京城见。”马蹄扬尘,车辙两分,众人重新踏上各自征程。林江月在外驾车,韩凝看着车内紧紧依偎的两人,眼珠一转不动声色挪到车外陪林江月说话去了。程如一挑起车帘目送唐渺和李三娘的马车走远,不由感慨道:“还真是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啊……”严况在旁搭住他肩膀道:“别感慨了,这回我要拉你下地狱了,怕么。”“地狱不深,有君垫底,有何可惧?”程如一挑眉笑笑,他看得出严况内心慌张却在极力压制,毕竟那是待他情同父子的亲人,怎可能不担心?“我呀,早就不恨韩相公了。严况,我愿意去救他的。”程如一坦然道:“我先害他,他再要我的命,我虽有点怨,可于情于理都没什么好说的。后来他救我、救清儿,唐门里又生死与共一场,也算小半个生死之交了吧?”“如今这事,我程如一虽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个小心眼儿的,担不起这天下安危在我身我却置之不理的罪过。”见严况颔首神色赞同,程如一又道:“而且我们要查的真相,我觉得与袁善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必得捉住他问个清楚透彻。”
“更重要的是,韩相公和真相,对我的官人而言……很重要。”严况闻言显然没想到程如一会说这些。他沉默半晌,多年来压抑情绪寡言少语,如今虽伤势痊愈,却一时之间仍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严况,严狗子?”程如一看对方愣着不说话,刚想抬手戳戳却被人按住,愣怔之时,视线模糊,有吻轻轻落在自己眉心。“如一。”他在耳畔轻声道:“多谢你,陪我重活这一回。”……一顿鞭刑换不来韩绍真半声呻吟,袁善其心有不耐,不悦二字写在脸上。但代掌使却终究心有忌惮,不由低声对袁善其道:“中丞大人,您看……”韩绍真眸光低垂,咬紧牙关将口中血沫咽下,汗珠顺着下颌与胸口鞭伤血痕凝在一处,耳边传来袁善其颇为不满的急切声线:“这犯人顽固反抗,不肯招出同党案犯,难道指挥想要草草了事?!”“倘若这般轻率断案,陛下如何能放心将镇抚司交到你手上呢?”袁善其话锋一转话中有话,这尚未转正的代掌使被捏住了痛处,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韩……韩大人,究竟是何人与你合谋,你不妨先说出来……”韩绍真闻言缓了口气仰起头来,白衣染朱鬓发湿透,昔日宰辅此刻形容狼狈,唯有昔日神态威严不改分毫,他将目光投向复仇心切的袁善其,同时不动声色迅速瞥了眼候在一旁的刘六。小军头刘六既紧张又担忧,不忍看又不能走,想承认却又怕丢了小命。韩绍真却不慌不忙,看向袁善其悠声道:“招出此人,又当如何?”代掌使思索道:“自然是查问……”“自然是当场拿下!”袁善其眼中冒火抢白道:“那便是你的同党,严况那条疯狗留在镇抚司当众的眼线!自当杀之!杀之!以儆效尤!”刘六闻言险些没站稳,幸而旁边的吴五挽住了他胳膊,其余在场的卫狱也有意挡住刘六,韩绍真却轻笑挑眉,“喔”了一声道:“那你早说便是,老夫招了。”然而还不等众人反应,韩绍真骤然抬头厉声道:“那人不正是袁中丞你么!”此言一出四下寂然,袁善其先是一懵,随即恨不得站起来掐死韩绍真!却太过激动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韩绍真见状放声大笑,眼底却恨意森然泪光闪动。他咬牙切齿道:“当然是你袁中丞!不光带来酒菜,还向韩某献上锦盒珍宝……!这最大的同党,不该是你袁中丞吗!”袁善其被侍从扶起,气的指着韩绍真道:“继续审!继续审啊!烙铁呢?烙他!夹棍呢?把这老匹夫的腿夹断!对了,把他的舌头也拔了!拔了!”看着袁善其失态,韩绍真却岿然不动,只冷笑道:“好,好好好!打死韩某,在场之人谁能负责!你?还是你!”代掌使也有些慌了神,他本就不想审韩绍真,可如今袁善其动了杀心,人若死在此处,他也脱不了干系,只能开口劝道:“袁中丞,韩大人是待罪并未定罪,陛下尚未下旨便上大刑,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刘六的神色也愈发紧张,手心捏满汗水,吴五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将人按在身侧。“那就……那就继续!厚皮赖脸的卑贱庶子!打几鞭子总打不死他吧!”袁善其怒不可遏道:“韩绍真,你还以为自己能翻身不成?你想苟活几日老夫自能成全你,届时好让严况与你一起,父子同上断头台!”“照照镜子罢!你如今更像疯狗。”韩绍真冷笑一声,实在有些疲惫便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袁善其,一旁的狱卒犹豫看向代掌使,代掌使此刻也没了法子,只得摆摆手。韩绍真年近半百,终究有些熬不住,胸襟很快再次被血痕汗水浸透,鬓角似乎白发更生,意识也愈发昏沉……刘六低垂着头不忍再看,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清晰有序,韩绍真的一声不吭倒显得那鞭子是打在麻袋上,却也更像是打在刘六心上,直叫小军头内心煎熬无比。刘六一咬牙一跺脚!狠狠挣脱吴五的手,刚要冲上前去领罪,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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