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卷,汇聚散雪凝风,层层雪纱飘荡缠绕,又散落在肩头发尾。只握过笔的掌心没有薄茧,不多时便有些握不住那利刃铁器,好在他的掌心宽厚,带着他侧身踏步,挑剑旋腕,收剑归鞘。仍有剑气震落的碎雪,正星星点点落在他们面颊,凉丝丝惹得程如一缩了缩脖颈。“好玩吗。”严况的声音轻荡荡从头顶随着雪花飘落下来,程如一仰头望向他,伸手替人拂落发上积雪。“官人今日怎的这样好兴致,不光出来练剑,还想收我为徒啊?”
程如一歪头贫嘴,只见严况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正要开口,却闻铿然一声——宝剑坠地,英雄落幕。严况猝不及防半跪在地,程如一也被带的跌坐在地,他连忙伸手去扶,却发现对方嘴角又渗出了血迹。“走……我们回去。”严况摇头。眼见对方固执的拄剑还要起身,程如一顿时红了眼眶有些崩溃道:“回去!严况你不要胡闹了!回去歇着!”严况试了试没能撑起身来,他一把握住程如一的手,一字一句缓声道:“我是怕我睡着了……”“就再醒不过来了。”“你……”程如一语塞,眼圈泛红止不住泪意。严况抬手轻拭去他面上泪痕,笑着道:“别哭了,会结冰的。”程如一见他还有心思说笑,瞪着他攥紧了对方衣袖,严况凑近用热气轻呵融化他睫上结霜,轻声道:“如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能死。”严况拄着剑随人缓缓起身道:“陪我走走吧,不能睡。”程如一只能忍着眼泪点头,扶着人缓步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往来时的方向一步步走着。“好……我陪你。”两人便就这么一步一步,绕着浮生客栈附近的小路一圈一圈走着。程如一怕他太困倒下去,就杂乱无章的念叨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破解唐门机关嘛?因为小时候我娘会给我用石头木块儿做一些小机关,解对了她就带我去买糖吃……后来小妹出生,她说等小妹大些了也要教她的……不知道她在哪里,还活着吗……还记得我吗。”“我想我娘是后悔的。可能她也没办法吧,她原是个侠女,被害的武功尽废,又和家人生出嫌隙误会,有家难回,她只有我爹能托付……嗯,还记得我娘曾经嘱咐过我的,说将来娶妻一定要对她好,我啊是记着的……所以我不想娶杜小姐也不想娶袁姑娘。她们都是好姑娘,可我不喜欢她们,我也没本事,无论谁嫁给我都不会好过,都是平白辜负了一颗真心……”“对了官人,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根本也不算是什么状元。何彦舟的遗书里说了,我不过就是他从看得过眼的寒门子弟里选中的一个替死鬼,看中了我无依无靠能死心塌地的替他冲锋陷阵,他才向陛下力荐……只可惜我是个天煞孤星,我一入他麾下,反而叫他被韩相公斗败了,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严况闻言眉心却一紧,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早就不在乎那些了。”程如一踮脚搂住他的脖颈,死死捏住严况的衣领,仿佛试图牢牢抓住他的魂魄一般。“我只在乎你……我只要你。”“所以你,一定不准死。” 血路泥犁等林江月赶到时,他们已绕着客栈不知走了多少圈,一路上都是两人大大小小的足印。林江月看见两人便兴奋的追了上来,拉着严况的袖子道:“师兄你猜猜,谁来了!”林江月话音刚落,一声熟悉的“大哥”从路口传了过来,几人应声回头,只见一个熟悉身影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大哥大嫂,我总算找到你们了!”韩凝穿着厚厚棉衣,努着嘴哭得可怜巴巴。几月不见,他看起来饱经风霜十分憔悴,竟是瘦了一大圈,脸上手上还都带着伤疤。程如一跟严况见状皆是震惊不已,程如一看着也有些心疼,连忙拉着韩凝的手替人擦泪劝道:“衙内怎么来了?别哭了会结冰的。”“我……”韩凝咬了咬嘴唇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转而又看向严况,紧紧握住严况的手:“大哥!三娘也来了,你一定撑住!”说罢,马蹄车轮声也同时响起,路口停着马车,耗子呆呆坐在车头。李三娘从中探出头来冲众人招手道:“快上车!兰香骨已经拿到了,这就去苍山暮雪谷!”“三娘?!好……好!”程如一顿时振奋不已,严况也觉重新生出力气来,疲倦与困意暂时退却三分,在众人簇拥下上了马车。“师兄,来坐里面!我们回家去炼丹!”唐渺已候在了车里头,连忙给严况让了个最舒服的位置,众人上车后耗子挥动马鞭,只闻客栈后头响起厨娘的声音——“姑奶奶,耗子,后天我做好吃的,领着且早点回来啊!”“嗯呐!指定回来!”李三娘高呼回应一声,车轮滚动马蹄渐起雪涡,借着最后一抹夕阳疾驰而去。……“三娘……他这样一直睡着真的没问题吗?”马车越往暮雪谷方向深入,越是风雪呼啸人烟稀少。严况吃了李三娘给的一颗药丹便靠在程如一肩上睡了。可程如一摸着他的手也发凉,呼吸更是微弱,不由心慌发问。李三娘拍拍程如一肩膀道:“一直这样睡下去那肯定不行,不出两天人就凉透了。”“……?!”车内众人皆是一惊,李三娘见状连忙又解释道:“两天内及时把丹药炼出来给他吃了就没事了,再修养几天啊,保管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严!”“嗯……”程如一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些许,握着严况的手轻轻摩挲。“三娘你说话别大喘气一口气儿说完啊!”唐渺不由得抱怨一句,他方才吓得呼吸都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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