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自己腹中的灼烧感不但没有加剧,反而几近消弭,甚至于身上的伤痛也随之减缓了些许。程如一重新抿唇品了品口中的药味,苦涩,但熟悉……程如一疑惑不解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严况不答故作神秘,伸手过去再度探了探程如一额头正经道:“很好,已经没那么烫了。”“……?”程如一愤愤看向严况。心说果然……这世上哪有什么毒药能和普通的药汤一个苦味,服下后不但没七窍流血,还能镇痛退烧的?程如一觉得自己而今像是只被按住尾巴来回扇了好几个大耳光的小老鼠,简直晕头转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严况,便是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恶毒大黑猫。程如一拍开严况的手:“好玩吗严大人?如此戏耍一个将死之人,你,你内心险恶,你恶毒至极……”严况却摆出无奈神色道:“严某何曾说过那是毒药?”“怎么没……”程如一下意识欲要还口,然而略微回想才发现严况这阎王鬼竟的确不曾亲口承认过……可恶……真是个胎神。程如一在心里暗骂,又忍痛缩成一团,此刻虽然退了些烧,却也还是又冷又痛,方才被骗,他情绪起伏太大,此刻脑子昏昏沉沉,索性闭上眼睛,不想再与这判官争辩半个字。“好,不想说没关系,严某来说。”严况拍拍衣摆起身道:“袁家小姐昨日来镇抚司闹事,说要见你,被我派人扭送回袁府了。”程如一动了动眼皮,却仍旧闭目不语。“是她买凶去杀杜家女的吧。”严况此言一出,程如一骤然睁眼。那双混浊又布满血丝的眼里,竟透出一股诧异与些微的恐惧。严况对着他的眼神,继续道:“你却是甘愿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她也愿意为了你大闹御前,向陛下娘娘求情,这份情谊真是令人感动。”程如一连连摇头,他抬眼望向严况,语气软了下来恳求道:“不……真不是她。严大人……总之我是死罪难逃了,你也不想得罪袁家得罪皇后吧?算我的吧,算我的……求求你了,算我的……”说罢,程如一猛得咳嗽起来。他方才说了这么一大段话,精神消耗不少,虽被严况骗着服了退烧药丸,可此刻伤口也真如严况所说,隐隐痛痒化脓的迹象,这一咳嗽,让本就未曾愈合的伤口再度渗出血来。程如一恨不能一头撞死,又没这个勇气。他痛得厉害,无暇深思,只能开口求助于眼前这个始作俑者。“严大人……杀了我,一样可以让我在所有你想要的供词上画押。”“求你……给个痛快,刀落得快一点。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贱皮贱骨再经不起半点磋磨了……”严况闻言却眉心一紧,缓缓将手伸向程如一脖颈。程如一还当对方这是要掐死自己,他心道如此也好,不用血流遍地,丑上加丑。岂料下一秒,“嘶啦”一声。伤口皮肉撕扯,程如一失声痛呼:“……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的衣领被严况一把扯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血肉与衣料粘黏的地方也被迫分开,程如一痛得流泪,连忙用力揪住严况的袖子往下扯。程如一红着眼咬牙挣扎道:“严况!士可杀,不可辱!你放手……你……你休想!”“……?”严况面露疑色,闻言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又从怀里摸出另一瓶药来。程如一瑟瑟发抖盯着那瓷瓶上的暗红纹络:“你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严况捧着药瓶一本正经对他解说道:“此乃伤药。涂上以后,伤口就不会发炎红肿,最多两日便能愈合。”“好极了。严大人,你看我现在涂不动药,又有伤在背后,所以刻意将它拿出来嘲笑我。”程如一说着又忍不住冷嗤道:“你可真不是人,阎王之名,名符其实啊……”“阎王判官,自然不是人。”说罢,严况拔了瓶塞,将药粉掸在程如一胸口鞭痕上。药粉落在伤口上酥酥麻麻并不刺痛,程如一抿唇皱眉,缩了缩身子道思索道:“莫非你是想给我些好处,让我帮你攀咬旁的人?想留我一口气到圣上面前作伪证?不对不对……圣上一心向着贵妃,恨不得我早些死了哄佳人一笑,怎么可能再见我?那你不会是被韩相公收买了,成心要折磨我吧……?”“没人能收买我。”语毕严况骤然抬头,程如一被他那凌厉眼神吓了一哆嗦,不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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