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是最虚假的东西。
“他既然知道他如今的地位是受家族的庇护,便不会轻易让这棵大树倒下。”凌云简说得头头是道,不忘补充,“我和你的看法恰恰相反,他这个人刚正不阿,并非是不懂变通,他是不屑理会。家族的事务固然繁忙无序,不是他所追求的,可谢家家主的位置能让他仕途通达,所以他不会抗拒,反而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霍玄钰眼角一抽,说起谢观来凌云简竟能滔滔不绝,还分析地有理有据。
但凡他的课业有这份认真的心,也不至于现在被全邺城的人当成一个吉祥物。
霍玄钰哦了一声,敷衍道:“你和他果真交情不浅。”
“……好吧好吧我承认,在你去西南的几个月,我确实和他有过那么几次见面,就几次而已,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
哪种眼神?
他正专心把扫出的雪堆雕成狐狸的模样,如果非要说他的眼神古怪的话,那一定是因为他很想给凌云简一个白眼,碍于对方是多年好友又是皇子,忍住没翻而已。
这边凌云简在喋喋不休,另一边白辰看完了信,心情有些低落说想去街上看看。
“正好,马上年底了,要采买的东西很多,去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好列个单子给秦宁参考。”
霍玄钰立马应下,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白辰就走。
“喂,这就走啦?我话还没说完呢!”凌云简厚着脸皮地跟上去,“你们要去哪玩,带我一个呗。”
霍玄钰果断拒绝:“不要,你太显眼了。”
“那我乔装打扮一番……”凌云简看到好友似乎准备抱着白辰用轻功飞檐走壁甩掉他,他立马转向白辰恳求道。
“大仙!我让府上的厨子给你做两天的饭,你快让霍玄钰带我一起!”
白辰听完眼睛亮了亮,为难道:“这……”
“五天!”
白辰:“成交!”
霍玄钰:“你们不问问我吗?”
白辰决定还是要走个过场:“你有意见?”
他哪敢?
“我都听白辰大人的。”
凌云简:“别腻歪了,我带你们去玩。”
大晋的瑞王殿下,好脾气,没架子,成天无所事事,是个富贵闲人,浑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只有那张有异域风情的皮囊。
本以为这就是他的全部了。
谢观提笔在玉版宣纸上涂涂改改,那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像字又像画的黑团,与送往霍玄钰手中那封工整的信大相径庭。
“孟琼。”
谢观的手指落在一处的黑团上,他自幼对断案有着浓厚的兴趣,进入大理寺的第一年,他将书面上的东西研究了个遍。
其中自然包括了数十种密文和破译的方法。以这些为基础,他杂糅出了一种只有自己才能看的明白的密文。私下常用它来复记案子,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然而,这份密文竟让他窥得了一丝天机。
“春风楼有一歌伎,名为琼枝。”
是由他写下的,他的笔迹,所有事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只相信证据,因为——记忆会说谎。
雁过掠影,鸿飞拂尘。
发生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而在杂乱无序中寻找疑点,正是他所擅长的。
几个月前,他去找过瑞王旁敲侧击地询问出了关于琼枝姑娘的事,果然和密文记录的分毫不差。
那么原本在春风楼卖艺多年的琼枝是如何变成胭脂铺老板孟琼的呢?
谢观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秘密走访,春风楼空置的房间,某位官员家中歌伎的画像。循着这些蛛丝马迹,不断地猜想,不断地推翻,最终得出了唯一正确的结论,那个让他一阵恶寒,却又铁证如山的真相。
孟琼,京城人士,为安葬父亲卖身于春风楼。
难怪,难怪……一向胸有成竹的少卿大人瘫坐在金丝椅上。
难怪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当初帮孟琼原因。
他一向秉着在其位谋其事的原则,不管职责之外的事。流落街头的人再可怜又如何,只一面之缘,底细丝毫不知,难道就因为一个人足够可怜就要去帮她吗?
他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人,他们伪善,满口谎言,每次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喊冤枉。结果证据一出,全都哑口无言磕头认罪。
谢观从不轻易相信浮于表面的眼前事。如何收容流离失所的人,不是大理寺的责任,他最多告知一下朝廷设立的善堂所在。绝计不会给予钱财,若每个流浪汉都在他的面前跪上一跪,谢府怕是散尽家财都救不过来。
所以,他救下孟琼,帮她开铺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这个谎言连他自己都没怀疑过,听上去很荒诞,谁会怀疑自己脑海中的回忆?
那一晚,谢观彻夜未眠。
毫无疑问,出身世家的谢观是自傲的,他践行心中正义,自认为是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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