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睡懵了,醒来时,万念俱灰。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我还活着吗?然而我一开口却是:“是不是该吃饭了?”一个男声响起:“嗯。”我抬头一看,我在车后排座,枕着郝泽宇的腿,他的腿上都是我的口水。我擦了擦嘴,拿袖子蹭了蹭郝泽宇的裤子,继续躺在他腿上。我得想想,最近发生了什么。这日子跟偶像剧似的,我的贫民大脑有点承受不住。哦,想起来了。这是从机场去我家的路上。上次从哈尔滨走,我们没回北京,直接去的巴厘岛,把那网剧剩下的拍完,年三十这天我们才赶回北京。这一觉睡得我差点把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儿都忘了。这间接反映我归心似箭,想赶快把郝泽宇带给爸妈看?哈哈。郝泽宇看着窗外,手却无意识地捏着我的脸,我逗他,拍他手,“干吗呀?虽说我脸胖吧,但你也不能把它当核桃把玩啊。”他笑了,手还是在捏我的肥脸。我明白,他有点紧张。人人都会紧张,可他紧张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我坐起身来,安慰他,“没事,我爸妈又不会把你吃了。”“你怎么跟你爸妈说的?”“我就说,今年年夜饭,我带个惊喜回来。”他还是担心,“你爸妈要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啊?”“会有不喜欢你的人吗?”他还真想了一会儿,“你刚带我的时候,很难喜欢我吧?”我卡壳,转移话题,“我爸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们家最喜欢占便宜了,他们闺女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我故意打岔,这让他有点放松,他也笑,“是我占你便宜吧,你家还有四合院呢。”我翻白眼,“四合院?那是大杂院,往多了说就40平方米,还没有厕所,条件特差。”他傻乎乎地说一句,“那我明年好好赚钱,买个真的四合院让你住。”窗外有人放鞭炮,他看向窗外,“时间真快,去年这个时候,你快来我家给我买麦当劳了。”我推了他一下,“怎么感觉你又要丧了。”“现在太美好了,好得不像是真的。”他看看我,“刚才我也挺困的,可我不敢睡,怕万一这是梦,醒来之后,又是我一个人过年,该怎么办。”他又开始玩我的手指,一只只捏,“一直这样就好了,车就这么开着,一切都不会变。”我正要说话,司机师傅打断他,“那可不行,我还得回家看春晚呢。”我跟师傅说:“他开玩笑呐。”师傅说:“年三十的,都高高兴兴的,回家还不高兴?”“师傅您这话说得真好,回家还不高兴?”我抓住郝泽宇的手,“咱们回家。”师傅又说:“小伙子,你是演员吗?我看你特眼熟……”完了,忘记跟演员谈恋爱的劣势,就是会被路人认出。那个“不”字,我正要脱口而出,这师傅嘴可真快,再一次地打断我。他说:“我想起来了!你演过《还珠格格》,尔康是吧!”郝泽宇笑了,“那可不,那是我1996年演的。”我快进家门,还有点气这事儿——我家郝泽宇的鼻孔有那么大吗?〔二〕爸妈见到郝泽宇,的确很惊喜,二老让郝泽宇随便坐,弄得郝泽宇跟得痔疮似的,站站坐坐,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叫爸妈什么,只好拉出行李箱,拿礼物。妈这人特假,不等郝泽宇动手,自己就拿了,狂夸,说这水这霜这面膜真好,还配个袋。“妈,那是郝泽宇的洗漱包。妈假笑,又拿起那件貂皮,一边爱不释手,一边往郝泽宇那边推,说太贵重啦这不合适。“妈,那是他送我的!”妈说更不合适了。郝泽宇特诚恳地说:“没什么不合适,我们东北男的,就爱给自己的对象买貂。”我一脸羞涩,秀恩爱(秀男朋友有钱)秀到爸妈这儿来了,真不好意思,嘻嘻。爸妈互看一眼,妈问:“你对象谁啊?”“我啊,”我有点小羞涩,“妈,东北管女朋友,都叫对象。”屋子突然静了,只剩下鸡贼在郝泽宇的脚边呜呜转悠,意思是你抱抱我啊。妈一脚把鸡贼踹到一边,鸡贼吓得呜呜叫,意思是妈呀你踹我干嘛呀!爸开口了,“什什么时候的事儿?”爸怎么着急了——他一着急就结巴。我回:“我去澳门那时候吧。”“那那那时候,你你你跟姓杨的刚分吧?”“昂,没错啊,怎么了?”爸没声了,妈突然哦了一声,“懂了。”“您懂什么了?”“你们拍真人秀呢吧,假装领回一个女婿,看家长什么反应,”妈探头,“摄像机哪儿呢?”终于给爸妈解释信了,爸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妈拉进厨房下饺子去了。郝泽宇抱着鸡贼,假装很有兴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都僵了。我揉揉他的脸,安慰道:“你看你这个大惊喜,都把爸妈给惊喜成什么样了。”吃饺子时,有点冷场。这时候,我从来没有如此热爱春晚和我妈。我全心投入到电视上的春晚,妈跟我说相声似的,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母女同心,努力在把这个场子搞热。我正吃饺子呢,冯巩出来,又说“我想死你们了”时,我笑得满地打滚,嘴里的饺子准确地卡在了嗓子眼。我说不出话来,手不停挥舞,郝泽宇和妈都愣住了。爸看出来了,放下筷子,“还愣着干嘛啊,闺女噎住了!”妈缺心眼,还夹个饺子让我冲下去,还是爸利索,朝我胸口捶了几拳,我这才把饺子吐了出来。自此,我这个逗哏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妈这捧哏的说了会儿单口相声,没人捧场,也放弃了,只好嗑瓜子。爸终于正视郝泽宇,他开腔,“小郝,咱喝点?”啊?爸平常也不爱喝酒啊。郝泽宇很高兴,猛点头。家里就一瓶白酒,爸说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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