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邻村,张家柚子园。
工作数日,申士杰逐渐与他人熟稔。由于这一带的乡民泰半以务农维生,每当收成的季节来临,邻里之间互相支援是常有的事。
阿树伯认识肖朗一家多年,十分欣赏肖朗这个年轻人既上进且勤劳,从高中时期开始,每年寒暑假都到果园打工赚零用钱。
这一回,肖朗带朋友一起帮忙,閒谈时,粗略瞭解对方的家世背景后,阿树伯禁不住称讚:「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做粗重的活,若找到较轻鬆的工作,早就都走了。我本来以为你会待不住,没想到你跟阿朗一样肯吃苦。」
申士杰笑说:「哪里。我是受到肖朗的影响,阿树伯太抬举我了。」
「你谦虚啦。」阿树伯露出亲切的笑容,越看年轻人就越顺眼。「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两年了。」
阿树伯又问:「这阵子你住在他家,有没有感觉乡下的空气比都市新鲜,这里的人也比较热情好客?」
「有。」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工作,眼看几大筐篮已装满柚子,旋即将推车拉到一辆货车旁,与张小老闆合力将柚子抬上车。
申士杰回头继续和阿树伯一块儿采收柚子,过程中,听着阿树伯诉说这行业的甘苦:「我从年轻时候种水果到现在,跟种田的人一样都是靠天吃饭。每年怕颱风、怕虫害,又怕缺水什么的,心臟若没力,早就被人抬进棺材了。」
申士杰应和:「隔行如隔山,不是农家人,无法体会农民的辛苦。」
「就是啊。」阿树伯嚷道:「一些做官的,眼里只有选票,选举前就下乡造势,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保证说要照顾农民、要开发地方建设……我每次都被骗,傻傻地相信某某人会为民服务。
「结果唷,每次颱风来,若家里淹水,我不知要向谁哭去?还没采收的水果掉光光,损失惨重,我也不知要找谁赔偿?
「我家里的晚辈每次看到电视有报导物价上涨,就会跟我打赌我种的柚子会不会也跟着涨?今年有几个颱风没有进来臺湾,只是隔海经过而已,就扫到别国去了。本岛又没风、没雨的,市场的菜价统统涨,唯有产地没有涨,很奇怪对不对?这样有合理吗?」
「是没有天理。」相较于政治乱象,申士杰更加好奇:「阿树伯赌赢了?」
「十赌九输啦!」
「为什么?」
「欸,晚辈的脑筋比较灵光,我又没读什么书,人家随便讲讲,我就相信,比我阿爸在世时还要像个乖儿子。」阿树伯不禁感叹:「我阿爸若还在,一定会骂我不够爱臺湾,才敢有这么多抱怨。」
「阿树伯是爱这片土地才会这么说。」申士杰摘下一颗柚子,凝视这亮泽的绿色外衣包裹着香甜果肉,是疼惜这片土地的农民所种植,以心血浇灌,一步一脚印的采撷成果。谁能比得上农民更舍不得这片土地被糟蹋?
「今年,柚子的价格如何?」
「普通啦。产量有比前年高,但价格还比不上前年这时候。」阿树伯抬肘抹去脸上的汗水,又道:「市场就是这样,产量过剩,价格就会下降。之前怕颱风入侵,有提前采收一些水果,那时候的价钱比现在多一两块。」
「嗯,这是市场的供需法则。」他问道:「阿树伯的果园有没有开放观光?」
「你是说让游客进来摘水果?」
「是的。现今有许多果园结合观光业,农产品经过加工製造和包装,行销变得多元化,可增加产值。」
「没办法啦。你看就知道了,我们这边比较偏僻,除非受到地方政府的重视,才有可能开发。」
「难道不能自己做?」
「没资金就免谈,而且老一辈的人较保守,不像年轻人的想法多。我只有生一个儿子,其他都是女儿,早早就嫁人了。等到我百年以后,果园由儿子接手,爱怎么做,都随他去,反正我也看不到了。」
「阿树伯今年几岁了?」
「七十二岁,我儿子都快五十岁了。内孙、外孙加起来就有十几个,最大的已经出社会,有的高中毕业、今年要准备读大学。」阿树伯谈起自家的孙子,脸上堆满了笑容,眼角烙印出深浅不一的岁月痕迹。
「这两天,我孙女也来园里帮忙,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恐怕没有。」他实说。
阿树伯提示:「是一对姐妹啦。一个长头髮,一个短髮;肉白白,眼睛大大颗,生得不错,很好认的。」
「嗯。」即使见过,他也从未放在心上,「我听说这村头有一片竹林很阴,有不干净的东西是不?」
「啊,你若是问发生命案的那片竹林,这全村的人都知道,没人敢去那儿。年轻人不要不信邪,以免出事情。」阿树伯好心地告诫。「命案发生后,全村的人没有一个不怕自家的女儿发生意外,若是哪一户人家的孩子不见,大人就四处帮忙找。」
「有没有可疑的嫌犯?」
阿树伯说:「我们这边的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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