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动荡了。
总不能坐视不管的。
蒙纪单于的意思是,打。
这场灾害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来自中原,这两年天灾连连,便在原先的条款中多加了一些棉花粮食,那使臣递来中原皇帝的意思也是同意的,双方签下文书,就等着储备越冬物资。
可是中原那边却突然毁了约,原本答应的物资全都没送来,摆明了要火上浇油,想在他们困顿之时把这片土地给吞了。
呵,胃口到不小。
于是这场战,不管是为了财物,还是为了平息民怨,扬威,抑或是单纯地防守自卫,都不得不打了。
王府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愁绪,呼衍晁又要出征了。
小琅想起这事时,常常慌了神智。
那晚灯会之后,她再不去先生那里听课了,终日泡在武场里,与马、与箭矢相伴时她能平静些,也能忘记心里的忧思,那难以启齿的小nv儿情。
王府里两个人都终日不在,更显得沉寂,只剩北风呼啸。
战鼓的声音又将起了,当小琅带着包袱,在呼衍晁的书房等了他很久,他一连十来日没有回来过了。
呼衍晁一向不兴蓄须,西渠男儿以为蓄须威武,呼衍晁总嫌脏乱,还显年岁大,总是要叫人剃掉的,jg神极了,现下也蓄起来了些,但也不算长,一圈青se的胡茬,看着一下老了几岁。
小琅也不知这时候是不是该嘲笑他一下,缓解这安静得叫人难过的气氛。
可是她笑不出来。
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只管扑进阿爸的怀抱,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笨嘴拙舌,想不到要说些什么才合适。呼衍晁有些惊喜的,她长大些后难得热情,近来更是冷淡了些,别说像小时候一样缠着他,就是说几句话也吝啬,还不如和她的阏氏阿妈亲。
可当他越过小琅的肩头,看见她身后桌上放着的小包时,x口先是一暖,又慢慢冷却下来。
声音里,藏着自己说不清的情愫,半带着沙哑:“你…你不许去。”
他们可是蓄谋已久的,这注定是场艰难的恶战,如果短期没有打赢,内忧外患就足以让西渠倾覆,他怕分不出心来保护她,更怕她出了什么意外,那样他没有把握还能不能继续战斗下去。
他会走不出来的。
小琅离开他的怀抱,揪着呼衍晁的衣领质问:“为什么?!我练了这么多年,就为了…可以保家卫国!”
为了…可以和你并肩作战!
小琅眼睛圆睁,手上的筋都显露出来,微微颤抖着,“现在西渠需要我!我可以帮上忙!”
你不要推开我呀…阿爸…
呼衍晁花了很大的力气把她揪下来,他b自己冷下心肠,背对着她,眼里映出门外风雪,“没有为什么,小琅,我是你阿爸,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小少nv一向是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并不打算服软,“就算你不许,我也有办法去的,你拦不住我的!”
她拿起自己的包袱向门外跑,呼衍晁三步作两步地抓住她,铁似的臂膀制住小琅,令她挣脱不得,小琅恍恍惚惚地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变过,一开始的阿爸也是这样抓住自己,抓着她洗澡穿衣,这么多年…
她被关到小房间里,四面封闭,只有一扇小门,他又拿出铁链锁住自己的手脚,她挣不脱,也不想再咬他伤他。
最初也是这样,可那时是不让她跑,不让她离开他,现在是不让她跟着他,追上他。
呼衍晁走得很g脆,小琅可以听见他还叫了两人轮班守着这门,不让她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一整夜,呼衍晁几乎难以入眠,他站在庭中,听她把铁链砸得哐当响,听她又发出类似幼时的悲鸣,他甚至可以想象她这时应是红了眼,腕子被磨得生疼,发丝散乱,可他不能带上她,他这时必须心狠,否则真到了战场上他怎么可能放下心来全力以赴?
他也怕的。
阏氏没去参与下午的一遭事情,她与小琅亲近,她也二十又五,还无子nv,早就将小琅当作自己孩子,她身上全是自己的寄托和希望,她不希望小琅出事。
唉。
这两个人啊。
她看见月se隐隐照耀下的人影,拿了件大氅,给呼衍晁披上,“天太冷,早些睡,明天就要出征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会看好她的,你放心。”
呼衍晁是真的很感激这位阏氏,也带了两分歉意,“多谢…麻烦你了。”
“不必。”
能给她这样随心所yu的生活机会,她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幸福。
呼衍晁皱了皱眉,“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想办法成全你们的…这些年是我自私,困着你来给我挡着外界烦扰,是我的错。”
“没有,真的没有,去睡吧。”
呼衍晁往屋子里去,耳畔传来的撕心哭声,他脚步顿了顿,仍是继续往前走,空茫茫的雪中,只剩几串散落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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