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着谢川落地时发出的那声“砰！”
他脑子彻底乱了。
脚仿佛被什么强力胶死死地粘在原地，动一下都艰难。
谢氏嘴唇动了动，“谢……谢老二，你……你……你快看看人，血……流了好多血……”
见他没反应，谢氏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啊！”
谢老二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茫然的眼神清明了些。
他艰难地转身，挪动着步子走到谢川旁边，他蹲下身看了看，鲜血已经从谢川脸上流到了地上。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谢川脑袋上的血口子，在后脑处。
谢氏凑近看了一眼，差点晕厥过去，“怎……怎么办啊？”
谢老二咽了下口水，抱起谢川就跑。
“我带他去卫生所！”
卫生所离得不算远，设施很差，基本只能买点感冒药，止痛药之类的东西。
送到医院，医生一看，哪里敢接手，“治不了，我治不了！这伤口得送去县里的医院，这血流太多了！”
“医生，你先给看看吧！县城太远了，等送过去，怕是不行的。”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凭着他那点皮毛技术，随意检查了一下，他就对谢老二摇了摇头，“出气多进气少了，这娃估计活不了了，唉……”
谢老二瞬间瘫软在地，他……杀了人……
怎么办？
杀人……
“还是再送去医院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有点机会救回来。”
谢老二如今已经认定这孩子基本和死了没两样了，出气多进气少……这一听就是要死了的征兆啊。
“怎么会不小心摔成这样！你们大人也不看着点！”
不小心摔成这样……
摔成这样……
谢老二那双布满恐惧的眼睛慢慢转动了一下。
是啊……是谢川自己不小心摔成这样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也没办法，谁让孩子贪玩儿呢？
他也没办法，他也没办法的。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是谢川自己摔的，和他没关系。
脑袋点了两下，他将谢川抱了起来，“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医生俨然已经见惯了，每年被水淹死的孩子都有好几个，这摔死也不稀奇。
医生原本还想给谢川包扎一下，哪里想到他刚背个身，拿了药，谢老二就已经抱着谢川离开了。
因为还有口气在，谢老二只能先将人抱回了家。
最后直接将谢川丢到耳房里等着他咽气。
“怎么样？死不了吧？”谢氏手里牵着谢晓强，有些紧张地问。
谢老二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茫然的谢晓强，“以后别人问起，你们就说是这小子自己摔的，医生说他救不活了，如果你们说漏了嘴，那咱们一大家子都得坐牢！记住了吗？”
坐牢？！
谢晓强猛地点头，在他看来，坐牢是最恐怖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
“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谢氏震惊地往耳房里看了一眼，“真……救不活了？要不要带他去县里看看？”
不是谢氏善良，实在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说了谎，要不然谢川也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谢老二摇摇头，“医生都说救不活了，去了也没用！”
“等他什么时候咽了气，直接挖个坑埋了就是。”
他们就站在耳房门口说的，谢川虽然醒不过来，却还有一丝意识，听着他叔叔的话，他眼角湿润了。
可能是求生意识太强，到了后半夜时，谢川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脑袋上的伤口被血糊住，虽然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但还是在流血。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到一手的粘腻，谢川脑袋里一片空白。
脑袋痛极了。
他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总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
死……想到几年前破旧的茅草房里那两具硬梆梆的尸体。
他更加害怕了，爸妈死了，就再也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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