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虽难掩疲色,精神仍很好:“裴泓不会死了。”
温昭明听说了一些南方的事,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宋也川的薄唇上。
“睡觉,别的可以慢慢说。”
宋也川便真如她所言阖上了眼睛。
他很白,看上去又很乖,像是一个蜷缩着的动物。
温昭明替他盖了被子,他困倦地低低嗯了一声,浓睫在眼下投落一圈细细的影子。
温昭明的睡意散了很多,她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宋也川的睡颜。
他渐渐睡着了,呼吸也变得平和匀长,胸口浅浅的起伏着,他的手还轻轻拉着温昭明的手指,舍不得松开?。
甚至没有到一个时辰, 宋也川便醒了。
温昭明?还?睡着,她呼吸很细很轻,面?容很是恬然。
他想吻她的眼?睛, 又怕弄醒她。
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松开了手指,他连官服都没脱,穿了官靴便去外?间净面?漱口。临走前, 宋也川靠着屏风又默默看了她许久,才终于踩着未散的晨雾走出门去。
霍逐风要给他套车, 宋也川说:“不必了,我骑马便是了。”
此时街上的人还?不多, 头顶的北极星仍在发亮,腔子里那颗一直荒芜着的心,终在见了温昭明?后得到了抚慰。
池濯再见宋也川时, 已经又过了近一个月。
那时南方的匪寇仍未平息。朝廷花了大把的银子,投入了越来越多的兵马, 但那群匪寇就像是燎原之火一般, 迎风而起。
温兖也曾转战南北, 也乱臣流寇也曾有过几?番交锋, 收到军报之后也不由道:“这群匪寇背后定然有人指点。”
他们?自称为义军, 劫掠南方各地?豪强,而后开仓放粮,接济百姓。许多百姓视他们?为救人危难的天神一般。义军之首名叫赵在渊,据说今年才三十?岁, 温兖起了几?分惜才之心:“若能生擒便最好, 若他负隅顽抗再杀之。”
刑部侍郎趁机提起尚且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第二批南方文人,温兖此刻也有几?分心力交瘁。
“如今南方百姓已经对朝廷有了怨恨, 就不要在此时与他们?针锋相对了。”温兖摆了摆手,“打三十?杖放了吧。”
“那裴泓呢?”
温兖道:“你?看着办。”
裴泓的罪的确要更重些,但听?陛下的意?思,还?是想留他一命。
刑部侍郎犹豫很久,终于写了个流字。
三十?杖,再流放三千里。
温兖看过之后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池濯得了消息,又给宋也川下了个帖子。
宋也川带他去了一间茶楼。
墙壁是重新刷过的,早已看不出字迹,宋也川指着墙面?说:“他那时,就把诗写在这里。”
“他写的什么?”池濯艰涩问。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池濯苦笑:“果?然是他做出来的事。”
他停了停,又说:“也川,那一回我……”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了,骤然提起也让他有些羞赧。
宋也川打断了他:“不必再提了。”
池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终于鼓起勇气问:“这些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就是,那些流寇的事。”
他看着宋也川雾沉沉的眸子抬起,对着他缓缓一笑:“喝茶吧。”
池濯心里有了一种复杂的感觉,像是被人骤然扼住了喉咙以至于难以呼吸。
他甚至想按着面?前青年的肩膀,用?力摇晃几?下,让他把话全都说清楚。
扪心自问,他早就看不透宋也川了,又或者说他太自以为是,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懂过他。
池濯的目光落在宋也川平静搭在桌前的手上。
他的手指清瘦苍白,手背上可以看清分明?的青色血管和筋络。指甲修得很整齐,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宋也川便是这样一个文弱的青年。他除了如玉般出尘的相貌外?,好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目光温润若玉,平和从?容:“我并?非信不过你?,也不是刻意?隐瞒。很多事不知?道对你?有好处。”
“罢了,你?不肯说我也不会追问。”池濯低声说,“那你?说说看,这战役到底胜负如何,何时才能结束。”
“三个月内便会了结。大梁胜。”
“如今这形式,你?还?能这般乐观?”
“大梁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小。”宋也川平静饮茶:“届时承国公在朝中的地?位便可以和封无疆比肩了,汪右直也会因为这次战事有所提拔。权柄下移,封无疆的注意?力便会转向承国公,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从?流寇起义,再到重用?承国公府,池濯惊觉宋也川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你?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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