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垄断,寒门难出贵子。也川想为他们再搏一次。”
“殿下,除夕之后,小五再也没有去过学堂。陈义说,他需要?和他的父母一起,去郊外田庄上劳作。千字文还余下两阙没有教?给他,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学了。”宋也川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是?命运不由自己的罪人,凡事只能?依靠殿下成全。只有殿下能?在朝堂上博得立锥之地,也川的心愿才能?实?现。”
狭小的马车之中?,宋也川跪于温昭明的身前:“若能?做对殿下有用的人,也川纵九死而?不悔。”
如果今日温昭明第一次见宋也川,她是?不会相信他说话的。
哪里有这样执拗的人,不图名利,不惜己身。
但他是?宋也川。
他的前半生,都在奋不顾身为一句话——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路,而?是?诸多人前仆后继的路。这条路不因宋也川而?开始,也不会因他而?结束。宋也川如此,顾安也如此,在名与利的宦海之中?,有前仆后继的证道者。
那一刻,温昭明很?难说不感动。
“殿下,咱们到了。”霍逐风的声音自车外传来。
温昭明扶着?侍女的手缓步下了车,她没有回头?,只是?清淡地说:“你说的话,我?不能?全信,也不会不信。如果你做得好,我?自然会赏你。但如果你骗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是?。”
四?月初八,宋也川如往常一般出门了。自从在琉璃厂中?被认出之后,他出府的频率便更少了。今日是?为了去拿上回订的几本书。
春风拂面,空气里飘着?柳絮,京城地街巷一如既往地繁华喧闹。宋也川走到琉璃厂时,看到一个人正跪在路边行乞,他衣裳残破,满面风尘。
此人有些眼熟,等他走近时才看清是?江麓。
宋也川不知自己该不该开口时,江麓已经认出了他。他脸上带着?悲切地神色:“也川,那日是?我?对你不住,求你转告公?主,不要?再难为我?了。我?已经丢了庄王门客的差事,如今整个京城无人敢收留我?,只怕不几日,我?江麓便要?饿死于此。”
宋也川不解其意:“这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周遭无人,江麓神情似悲似恨:“难道不是?你向公?主诉苦,她才会在庄王宴上故意点破我?的身份么?你是?她心头?所爱,她自然是?为你撑腰。”
听到心头?所爱这四?个字,宋也川心中?升起一丝赧然。但江麓如此下场,只怕确有温昭明在背后推波助澜。
宋也川怀中?揣着?一吊用于买书的钱,他把铜钱取出,轻轻放在江麓面前的土地上:“庄王府上的事我?的确不知,但此事到底与我?有关,这笔钱留给你度日所用。钱不多,我?也是?仰赖公?主鼻息过活,请你不要?介意。”
他缓缓站起身,不再理?会身后掩面低泣的江麓,回转过身时,发现孟宴礼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
今日应该是?孟宴礼休沐的日子,他没有穿官服,只穿着?寻常人家的青色斓衫。须发皆白,身量清瘦,只是?目光炯炯,光看外表便知此人是?一位鸿儒之士。
宋也川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在此时遇到昔年的恩师,怔忪片刻之后,他向孟宴礼的方向走去,直到无人处才拱手:“孟大人。”
上次见到宋也川,还是?建业七年的盛夏,如今一别近一年,孟宴礼也觉得有几分恍惚。
“孟大人。”宋也川又低低地唤了一声,随后轻垂眼帘,“日后若孟大人再见也川,请您只作不识。想必大人早已听说,也川如今是?宜阳公?主的裙下之臣。孟大人是?纯臣,是?清流,若有人发觉您和公?主门徒再有来往,对您名声不利。”
宋也川再次拱手,长?揖及地:“您只当宋也川死在了建业七年的东厂狱里。”
他的神情淡漠平静,好像说得事情与他无关。
在无人发觉之处,在他低垂的眼睫下面,是?一双泛红含泪的清眸。
没有人知道孟宴礼对宋也?川来说意味着什么。
入朝三年, 他是和宋也?川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也?是影响宋也?川最?深的人。
若说三年前?,宋也?川空有报国之志, 那么孟宴礼便是照亮他道路的人。
孟宴礼是两朝老臣,虽没有入内阁为?辅臣,但也?确确实实受人敬仰,连明帝都?知道他的存在。他不慕虚名, 不献媚权贵,想拜于他名下的人擢发难数, 但他只?收了宋也?川一个?弟子,倾囊相助。
武帝在朝时, 若有学?子想要科考,需得朝臣推举,才能考试。是孟宴礼一力上书陈情, 废除了这一规定。自此?之后,只?要举子入京, 无需向权贵行卷, 即可参加科考。宋也?川便是这一制度下的第一批学?子。
他感念于孟宴礼的恩情, 曾发愿将恩师的心愿发扬光大?。
宋也?川没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