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远精神状态越来越割裂,白天活过来,晚上死过去,他甚至开始对药心理性上瘾。
进账的钱多起来,按理说这是好事,可一旦想到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其实早可以去做,他整个人都要被无尽的悔意淹没。他常这么想,也仍然常想去死,有时候觉得做这一切根本毫无意义,做什么也弥补不了纪驰,只是某种自我感动。他一遍又一遍陷入痛苦的循环,最痛苦最承受不住的时候他没办法,他只能不停吃药,因为吃了药这一切想法就会奇迹般地消失,脑子里只剩下纪驰,只剩下那天纪驰在街对面明知自己所在却避而不见的侧脸,中间是雪覆盖的马路,没被车碾过,冰冷的,洁白的。
好像跨过它就能站到纪驰面前,只要跨过它就好。
下午提前结束了工作,夏安远看看时间,正着急往外走,忽然被通知要去个饭局争取一个综艺的嘉宾位。
听公司的意思,其实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嘉宾,只是个露脸几分钟的镶边位置,但因为这档综艺国民度一向很高,即便只有几分钟的露脸时间,也有大把的人抢着上。
夏安远没什么意见,给钱就行,他也不怕喝酒,只是比左右的人说起奉承话来,他的功力就相形见绌了。饭吃完,大家都还没尽兴,组局的人定了ktv包厢,转了场子,中途又加入了一批人,夏安远坐在角落,看到人群里有张一晃而过的脸,他见过的——竟然是柯文。
人太多,最大的包厢也坐满了。面对这类型的社交场,夏安远仍旧很不习惯,但还是硬着头皮给几位导演编剧敬了圈酒,大概是他喝酒比起其他小年轻要豪迈些,中间那位选角导演直接拉他在旁边坐下,笑道:“小兄弟可以啊,够意思。”
他还不太记得夏安远的名字,问了两遍,连说三个好,又端来满杯酒,夏安远不喜欢的红酒。
都到了这份儿上,推拒没什么意思,夏安远笑笑接过来,还是仰头一饮而尽,旁边传来惊呼和鼓掌声,夏安远把酒液吞咽下去,想,为他喝的这杯酒?这点酒,不至于,他才到社会上闯的那阵子,几乎能喝个通宵。
手里很快又被塞了一杯,夏安远正要继续喝,旁边伸出只手按住他。
他抬眼看过去,手的主人附在选角导演耳边笑着说了两句什么,便把夏安远的酒杯放了回去,拉着他坐到另一个角落。
喧哗声并没有因为他们这个小变动而停止,音乐继续放着,划拳声、说笑声、酒杯碰撞声。两个人沉默一会儿,柯文先开口:“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对我还有印象吗?我叫kerwen。”
“我记得你,”夏安远点头,“我们一起吃过饭。”
柯文一点不遮掩地盯着夏安远看,夏安远也冷静地盯着他看,没一会儿,两人竟然同时笑了笑。
“你现在没跟纪总在一起了吗?”柯文小声问,“怎么会来这种场合?听他们说你是为了个嘉宾位来的?”
夏安远只回答:“公司安排的。”
柯文了然地点点头,坐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虽然一见面就说这些有点唐突了,但我真的很好奇。”
夏安远看着他。
“你叫夏安远对吧?”他声音又放低一点,“我猜你是纪总的前男友?”柯文越凑越近,他几乎是在端详夏安远的长相,“这么看的话,其实我跟你长得不是很像。”
夏安远任他这么看:“什么意思?”
“我跟过纪总这事儿你知道的,对吧?”
当然。夏安远垂眸,点点头。
“你别这个表情,”柯文友善地笑笑,“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求你办件事儿——我知道你多半就是纪总喜欢的那个‘小远’,这事儿你肯定能办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夏安远耐心回答他,甚至笑了下,“你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我是真的听不太明白。”
柯文看了他一会儿,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合着你竟然还不清楚这事儿么?纪总没告诉你?我以为你都知道了。直接这么说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你的替身,被纪总包养过?”柯文没等夏安远反应,他摇摇头,“其实不是的。他只是用钱和资源,交换我做模特,偶尔会带我出去让我替他挡挡酒,别说睡我了,他除了画画摆姿势的时候会碰一下我,其他时候离我离得都远远的。”
“不是编来骗你的,你别误会啊,纪总那个身份,旁边跟个小明星,总不可能挨个挨个给别人介绍这是他请来的模特吧,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啊,所以也就一直没特意解释过,大家都这么想,也托了这事儿的福,我才能在娱乐圈混到现在这样。我没奢想过什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睹物思人的那个‘物’而已。上次吃饭也是因为我遇上事儿了,求到许少那儿去,他带我去的那个饭局,哪知道我使尽浑身解数,人压根儿一眼都没瞧过我,满身心都在你身上,事儿也没办成,还挨了许少好一顿骂,说我没一点能耐,”柯文笑笑,“这能怪我么,我早跟他说了这法子不行,现在真爱也回来了,人家眼里哪里还能看到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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