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持串是用玉石制成,小珠一百零八颗,纷纷质地灿莹,可以看出有多么的贵重稀世。
念珠除纷忧,这是要他平心静气吗。
江洛彦垂首,默默等着皇帝发话。
“十二令收尾时,难免起些动乱,近日正值你接管军机处,京中若有闹事之人……”君王停顿片刻,一向温和的语气带了些冷,他拍了拍江洛彦肩头,道,“皆由你便宜行事。”
江洛彦心头一惊。
——陛下赐恩,是要他立威。
·
车马回京的时候,路过市肆街口时,夕怀闻到了糕点香味,便拉着她爹爹的手去买了。
江洛瑶在马车中等他俩回来,结果人还没等到,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没多久后,喧闹声停了,官兵带走了闹事之人,一个熟悉的人声落入她耳中。
江洛瑶掀开车马帘子,看到了自家弟弟。
许久未见,洛彦他模样愈发清俊温雅了,江洛瑶看过去时,刚巧见他俯身扶起一老妪,只不过露出的手上沾了些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江洛瑶:“……”
她一时心急,担忧对方受伤,便下了马车去查看。
“阿姐。”江洛彦并不知道对方已然看到了他双手沾血的样子,见到姐姐走近,他第一时间选择将手藏于身后。
面上神色倒是依旧坦然。
他问:“车马劳顿,阿姐累的话不如先回王府,明日再去看望爹娘……”
江洛瑶见他一副要瞒天过海的模样,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她上前,关心道:“阿姐都瞧见了,你的手受伤了?怎的沾了那么多血。”
江洛彦眼看被发现了,只好伸出手证明自己没有受伤:“阿姐,血是别人的,方才此处有人闹事,我顺便来看了看,现在已经无碍了。”
江洛瑶低头瞧去,见自家弟弟指节没有伤损,血迹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
只是对方双手瓷白无痕,沾了这艳红的血,倒有几分说不出的相悖感,更奇怪的是,他腕间虚虚挂了一串玉石佛串,再搭配上这血,更加奇诡了。
念珠手串被他伸手时的动作而牵引,小珠滑腻,不长不短的穗子还在半空中摇晃。
寂静之中,多了几分乖张。
江洛瑶突然问:“洛彦,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江洛彦:“……”
阿姐怎么知道?
他自以为藏起了所有心事,没想到阿姐只瞧了一眼,瞬间便知道他心境如何了。
“阿姐怎么会这样觉得。”江洛彦试图挣扎一下,他无声地抬指蹭了下鼻尖,薄唇轻抿,“很明显吗?”
江洛瑶点破他:“你小时候打碎爹爹最爱的青花冰纹杯时,也是这副心虚的模样。”
江洛彦:“……”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早就忘记了。
江洛瑶继续说道:“是惹爹爹生气了吧?不然现在也不会不敢回府去。”
江洛彦:“……”
没错。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兜兜转转好几圈,就是不敢回府去。
回得早了,免不了被父亲一顿痛揍。
幸好他等到了阿姐和摄政王,心里终于有个底了,好歹能和王爷拴在一条绳上面,哪怕是被爹爹骂,也好两个人一起承受。
江洛瑶:“该,让你惹爹爹生气,都多大人了,居然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叫爹爹生气成这样。”
江洛彦被阿姐说了几句,当即蔫了一样,方才在外人面前的从容和淡然顿时都散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成了那个被阿姐教训的便宜弟弟。
他儿时淘气,什么坏事都做过,把父亲气得啊,隔三差五地抡着扫帚揍他,要不是阿姐每次出来护着,他怕是早被揍得皮肉开花了。
那时候不懂事,他给爹爹的酒里掺过水,上房揭过瓦,甚至在喂鱼食时手滑不小心把满盅的鱼食全给倒进去了,要不是下人们挽救及时,鱼池里爹爹最宝贵的金鲤怕是就要被撑死了……
种种恶劣行径,背后都免不了一通臭揍。
有几次险些被打断腿,还是阿姐出面把自己捞出来,明面上是不需要挨父亲的揍了,但阿姐还是会认真地口头教训自己几句。
他现在的感觉……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江洛彦不敢吭声,好不容易等到他家王爷牵着夕怀回来,连忙拼命以目示意对方,不停求救。
夕怀扎着漂亮的小辫子,见到他以后连手中的吃食都不顾了,连忙哒哒哒地跑过来,一下子扑在他腿上,要小舅舅来抱她。
江洛彦知道自己手上还沾着血呢,怕吓着她,连忙高深莫测地背起手,假装高冷不给她抱。
小姑娘的一腔热情猛地散了,当即眼眸一湿,险些落泪。
盛玦:!!!
这可不行,他方才好不容易用好吃的把女儿给哄乖了,现在再哭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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