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便已经过了不下百招。
但双方之间的修为到底差了一个大境界,更何况今夜明黛本就受过不少伤,时间一长,明黛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喉咙中更是翻涌着浓郁的铁锈味,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半分后退。
谢惊安不解:“你就这么想杀我?”
明黛沉声回道:“我说了,不是我想杀你,是你自己误入歧途还一意孤行,逼我不得不动手。”
谢惊安:“误入歧途,一意孤行?”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他忽然就笑了,可唇角敛起之后,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既然你说是,那便是吧。”
“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
他兀自收了手,将古琴抱在怀中,长发散落下来,低垂着眼眸,又变回了那副嫡仙般的模样。
“你,阿应,还有那些殉道之人,我都看不明白。”
“你们明明遭遇了那么多不公,见过了这世界的污浊,明了人性的自私与险恶,又何必为这浊世耗费如此心力?”
“你们总说,所谓修仙,应是为了铲奸惩恶而非渡己得道,如今借着这魔阵,一了百了,还这天地一片清静,岂不是正好?”
“……好个屁啊!”
明黛一听他这话,只觉得荒谬极了。
她竟是不知道,原来谢惊安存的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他与宋寄词的追求不同,他并非是要以魔替灵,而是想将整个修仙界都灭个干净!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却从未听说过为道吃人的道理!”
明黛紧握着手中的剑,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流淌,双手因脱力而发颤,但她的声音却依然平静有力:“是,我不否认,这破修仙界实在是烂透了!”
“去他祖宗的灵根,去他仙人的飞升!”
“没有灵根、没有家世背景,甚至于生来没有多带个把,就不配活出个人样吗?!”
“这世界,确实烂极了。”
她话锋一转:“——可你想过没有,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了这一切?一口气杀光所有人,就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轰隆隆——”
像是为了回应明黛的话一般,天边再度响起几道惊雷,雨势也愈来愈大!
“大恶大奸者,固然死不足惜,可那些清白之人,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儿,又何其无辜!”
“你想修什么有情道无情道,我不拦你,那是你的自由——可你又凭什么以一己之念来替这世间所有人决定他们的死活?!”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冷笑一声,一剑劈开雨幕迷雾,直指那山崖下的寒潭!
霎时间,视野豁然开朗,只见那水面倒映之中,战火纷飞,万鬼哭嚎。淋淋鲜血之下,生灵奄奄一息。
天空陷入无尽的黑夜,大地也渐渐褪去了斑斓的颜色,只剩下疮痍和刺目的红,被雨水打得凌乱。
是浊世,也是炼狱。
明黛:“谢惊安,了真尊者,睁开眼睛看看吧!你自以为清醒,却不知如今深陷泥沼的,其实是你自己!”
“你这样做,对得起孟前辈吗?”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
谢惊安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风雨吹乱他的雪发,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半晌,他才开了口,声音偏冷:“那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无需他人置喙。”
“倒是唐道友,三番五次出言挑衅,莫不是以为,某当真不敢杀你?”
话音落下,杀意毕现。
那琴声激昂浑厚,宛若滔滔江水,又如同山川河脉,绵延不断,其力之磅礴,势之恢弘,竟是和方才那几招完全不同!
弦如刃,音如箭。
雪剑挡得住气浪,却挡不住那奇特的韵律。
明黛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她再怎么咬牙相抗,也很快就落了下风,最后受其一击,彻底败下阵来。
那一瞬,她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数步之外,重重摔倒在泥泞中,经脉丹田再度传来撕裂的感觉,浑身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呃……”
明黛手肘撑地,勉强支起身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便“哇”地一声呕出血来。
方才若非她眼疾手快地将剑扎入泥地里,此时恐怕早已跌落山崖。
她呸了一口血,艰难地说道:“不愧是化神……可就算你杀了我,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今日你杀光所有人,未来也总会有新的生灵出现。”
“无论重来多少次轮回,只要天下无道,也只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是吗?”
“既然唐道友满口道义,那便来好好看看你的道吧。”
谢惊安话音未落,琴声陡然转变。
刺眼的白光使得明黛不得不闭眼回避,再睁开眼时,四周的画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碧海晴空,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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