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椅子上,取了书架上一本书看。
室内只有铜塑仙鹤滴漏偶滴下水来的滴答声和书页被翻过的轻微摩擦声。
约莫两刻钟后,李桐枝醒了。
猫儿般伸了个懒腰,她才发现在不远处坐着的是六皇姐,而不是侍女枕琴。
端正了坐姿,将外衫套上,没等她开口问候皇姐,李霜白先一步主动道:“我刚从顾侍郎府中回来,见过顾小姐了。”
她顿了顿,措辞如何在略去顾嘉莹病症的同时,令小姑娘听明白。
李桐枝的外衫还没穿好,小手紧张地揪紧盘扣,杏眸带着期待和恐惧看向皇姐的方向,等待她的下文。
“顾小姐与你绘制的梦中人没有任何相同之处,若要夸张些形容差距,可以说一个如日般灿灿,一个如月般皎皎,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李霜白语气笃定,化解了自从做噩梦以来的这段时间李桐枝心中积攒的所有不安。
她连外衫地盘扣都不扣了,雀跃地趿上鞋,近至李霜白身前道谢:“辛苦皇姐为我奔波,是我想多了就好!我应了凤影说等春闱结束就会传书信给他,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这就回去给他写。”
“有什么好写的。”
李霜白替她将盘扣扣好,抚平她衣裙的褶皱:“与其耽误慢慢想、慢慢写的时间,不如我让人替你传个口信给他,就言请他来见你,有什么要说的都可当面说。”
李桐枝觉皇姐这个主意更好,点头同意。
担着捎信差事的侍女来到忠义侯府,言要见小侯爷,却被府上下人引路到府上原该安顿客人居住的地方,不禁疑惑道:“贺小侯爷没有自己的住处吗?”
下人答:“侯爷嫌他自己住处风水不好,招工匠全拆了重修,还没修完。说来也奇,他连水塘都填平了呢。”
贺凤影记着李桐枝说春闱结束后会递书信来的话,今日未去枭羽司,一直留在忠义侯府中。
宫女来时,他正心浮气躁地以朱笔批阅一批文书。
这批文书在枭羽司内部称阎王帖。
会在诏狱受刑的犯人皆担着死罪,既然进了诏狱,断然没有被放出去的可能。
其中那些将所知情报都交代完的无用犯人,名字就会被列入阎王帖。
若得指挥使的仁慈勾决,就可被痛痛快快一刀了结性命去见阎王。
若是被否,那他们就是杀鸡儆猴给下批犯人看的鸡,要么熬不住刑罚,在这个过程中痛苦死去,要么熬住了刑罚,随便弄点药续上命,等下一场再用。
虽然结局同样都是死,但瞬息断命和活生生被折磨死,从体验上来说是天差地别。
在李霜白遣派的宫女传信之前,素来没什么仁慈心的贺凤影已将十来封阎王帖全否了。
剩下的阎王帖原也该是相同的结果。
毕竟养诏狱中那些已经无用的犯人完全不费事。
每日分点水,想起来或是有心情时,就投入些食物药材吊住他们的命,饿死病死他们也没关系,能算是比较安乐的死法。
可守在外的亲随忽然推开门,来向贺凤影禀说,宫女传来李桐枝的口信,要当下邀他进宫。
悬停半空的朱笔未落下,贺凤影愣了愣,反应过来是李桐枝邀自己相见了,面上立刻如冰雪消融般露出笑容。
桌案上剩下那五封文书,他便不仔细查阅下属们归纳好的文字口供了。
随意看了一遍犯人的名字,稍回忆一下他们的来历,确定了都不是需要刻意留下活口日后复审的犯人,便提起朱笔,给他们直接判处出结果。
由于心情忽然明朗的缘故,他决定看在善心小姑娘的面子上,将他们全部勾决了。
为等待李桐枝来信,贺凤影早就收拾齐整了,当下工作结束,别无其他需要准备的,便嘱咐亲随把文书送回枭羽司。
然后他不再耽误时间,大步行出侯府,取来快马,随宫女往皇宫去。
再度见到小姑娘白皙娇柔如羊脂的面容简直恍如隔世,这段时间贺凤影一直压抑的心情,终于拨云见日。
今日的李桐枝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因为从六皇姐宫里回到自己宫室的李桐枝想着两人久别,自己上次又是无理取闹般拒了他前来探望,需得好好打扮一番向他道歉,因而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长裙。
长裙由如雾般柔软的绸缎面料制成,正是那匹曾被内务府主事贪去的湖州贡品。
为向她赔罪,免遭追究,内务府另两位主事花重金请绣娘在制衣上多下工夫。
量身裁出的成品于胸口处以金线刺绣一朵木芙蓉花,配上她乌云般鬓发间点缀的同色堇青石步摇,美轮美奂,足以触动任一少年郎的心弦。
更不用说原就倾心于她的贺凤影。
自踏入殿门,他的视线就没有一瞬离开她,甚至忍不住短暂驻足欣赏,神情专注。
看得李桐枝心中生出羞意,赧颜如醉,连耳垂都烫红,不好意思地轻声唤他:“凤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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