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朗微微眯眸:“你什么意思?”
伏危平静地望向他,不疾不徐地道:“铁矿做兵器,粮食做粮饷,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外乎是造反。
莫朗沉默了下来,唇线紧抿地看向对面的人。
伏危却是不慌不忙地 端起早已经凉透的茶水,浅抿了一口。
“这事我会当作不知,但我来这里,是想让你们知道,有人欲拿牧云山和苍梧郡开刀。”
莫朗面色一沉。
“若是你们牧云山提前暴露,恐怕讨不了好,箭指出头鸟,你们牧云山可有足够的底气能撑过漫长的乱世?”话顿了顿,又微微启口提醒:“可要知道,古往今来先揭竿的,可没几个能熬到最后。”
莫朗似乎反应过来了事情的严重性,倏然站起朝着伏危一揖:“多谢你特意来提醒。”
伏危放下杯盏,神色浅淡:“我自然不是善心才快马加鞭来这里寻你的。”
莫朗思索了片刻,坐回了位置上,问:“你想要银子,还是要粮?”
伏危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别动玉县。”若无意外,倒是岭南将是那牧云山地境。
倒不是说伏危对玉县有多深的感情,只是玉县便是他至亲之人的栖身之地,起码,乱的时候,他不在,他们的安危也能有所保证。
莫朗沉默怕片刻,随即道:“别的不能保证,但我能保证,我们不滥杀无辜,等回到寨中后,我会把这事如实告知寨主,商议过后,我会去玉县告知你情况。”
伏危点了点头。
此事说定后,莫朗问:“你何时回去?”
伏危:“明早一早就回去,日落之前回到苍梧郡治。”
莫朗点了点头:“今晚就在这住下吧,明日一早我也一块出城回寨中。”
伏危点了点头。
莫朗先让伙计去收拾一间屋子给伏危休息,再送些吃食过去。
翌日一早,伏危与莫朗一同出城,在半路二人停下分道扬镳之时,莫朗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伏危。
伏危暼了一眼,没接。
莫朗道:“我父亲让我交给你们的,里边有伏叔叔的旧物。”
闻言,伏危接过。
沉甸甸的。
给了包袱后,莫朗就朝着他一拱手:“后会有期。”
说罢,便拉上缰绳,策马而去。
伏危目送莫朗渐行渐远,收回目光,低眸看向手上提着的包袱,沉默了几息后,把包袱扎到了马鞍上,遂策马离去。
黄昏之时回到了郡治。
回到郡治后,并没有立即回客栈,接应他的是霍衙差。
在偏僻之处,没有什么行人的小巷中,霍衙差听到了马蹄声,便知是伏危回到城中了。
往巷子另一头望去,片刻之后,便见戴着斗笠的伏危牵着马走来。
霍衙差哪怕昨日就知道伏危腿脚已经好了,但第二次看到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站着的伏危,已然镇定多了。
伏危出城需得要到马,便由霍衙差来把马牵出来,佯装外出。
昨日霍衙差听伏危说腿脚已经好了,知县大人也是知道的,是惊愕的,当真的看到伏危从素舆上如正常人那边站立的时候,震惊又错愕。
伏危说是要外出一趟调查一些事情,不便外人知晓,且他腿脚恢复的事情暂不能让沈太守知晓,若是知晓了,只怕有祸端,便让霍衙差隐瞒。
霍衙差怎么说都当了十几年的衙差,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伏危把马给了霍衙差,道:“劳烦霍衙差亥时三刻的时候你把客栈的后门打开,我再回去。”
再指向马鞍上的包裹,道:“这包裹直接给我娘子便好。”
伏危查看过包裹的东西,一柄枪头和一柄匕首外,便是十块十两重的银块。
百两银子,不用作他想,除却旧物外,银块是莫朗自己放进去的。
莫朗也留了一纸。
——世道将乱,留些银钱也可不时之需。莫要觉得无功不受禄,救我之事,还有这一回及时消息,也值得了。
伏危以前可能会还回去,可现在,倒是不会。
再说带着东西不好回客栈,只能让霍衙差先行带回去。大半年的观察,也知道霍衙差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倒也算信得过。
便是告知了周知县,伏危也有话能圆得过去。
霍衙差没有多疑,接过包裹后点头应下,也没有过多过问伏危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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