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回事。”萧敬舟给她添了茶水,“端州每年来往的商人众多,但是楼兰人罕见,一般出现多半是被买卖的奴隶,当时的那几个人其实样貌长得都跟北疆人差不多,伪装得相当好,原本连官府都没太在意,我也是早年在雁门关外行商时候听过几句楼兰语,才偶然听出了些与汉话不同的语调来。”
“这事后来我就禀报了当地州府,好在当时的知府相当重视,没多久就顺藤摸瓜把人赶走了。我都不记得这事儿当时有在你面前提过了,估计也就是顺嘴带了一句,你竟然还能记得。”萧敬舟有些意外。
秦乐窈:“时间是在您遇见我之前是吗?”
萧敬舟回忆着,点头道:“对,那个时候州府还给我颁了牌匾,后来才遇见的你。”
秦乐窈重新顺了一遍时间线:“假设,公子您当时举报的那群楼兰人,就是绑走我的那一批,所以他们被官兵缠上了,我才有了逃走的机会,那时间就能对上了。”
萧敬舟是多少年的人精了,能明白她话里有话,问道:“你是有什么猜测?”
秦乐窈对萧敬舟自然是足够敬重信任的,她小声道:“公子,我觉得,那个奚梧玥,很可能是先帝和楼兰人的种,他身上流的不是金氏的血,是楼兰人的。”
萧敬舟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此等国家大事,环顾了一圈周围无人能听见,这才重新看向她温声道:“何出此言?如果仅靠你刚才的推断,显然太过武断了些,得需要像样些的证据。”
“如果我曾经看见过奚梧玥身上有楼兰人的纹身呢?”秦乐窈目光灼灼盯着他,“我就是最好的人证。”
其实秦乐窈根本就不记得是否真的看见过了,但既然这件事已经推理到了这个份上,反正八九不离十,奚梧玥身上这个屎盆子她扣定了。
就这么一句话,萧敬舟便明白了她想干什么。
“乐窈,你……”他心疼地看着她,但秦乐窈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听不进去任何劝阻了,她‘哗’地一下站起身来,“我要回上京城,将这件事捅给天下人听。”
“乐窈你冷静些。”萧敬舟跟着一道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且不说别人信不信,但你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秦乐窈高涨的情绪回落了一些,慢慢沉寂下来,淡淡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
萧敬舟是真的心疼,目光强忍着情绪,连带着说出口的嗓音都在难受:“你要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去赌吗。”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秦乐窈作为赫连煜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显然是被划分在梁帝这边的人,那么她作为人证轻易的去诋毁奚梧玥,朝中的那群老臣,绝不会相信她的话。
如何才能增加可信度呢。
拿一样重要的东西上桌作赌,拿她的贞洁,血淋淋撕给天下人看,来赌一个逢生的机会。
赌输了一败涂地,即便是真的侥幸赌赢了,那便是天下之幸,却只有她一人受重创,她将一生背负着被欺辱的污名,受人指点。
“乐窈,现在的局面并非你一人之力能够扭转,你能赢的希望很渺茫,不值得你去做这么大的牺牲。”
秦乐窈安静了片刻,然后喉咙动了下,平静笑着道:“公子,赌桌上,我从没输过。”
“我这一生经历过太多抉择时刻,被逼至绝境跳崖赌命都是我赢过了老天爷。”
“公子,我要去。”
“这是我跟那个畜生之间的了断,是赢是输,我都不后悔。”
萧敬舟知道轻易劝不住秦乐窈,别无他法,便只能先跟着她一道回了巨蟒山脚的军营中去,希望能再找机会改变她的想法。
两人一同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赫连煜带兵回来。
男人湛蓝色的眸子带着探究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看向萧敬舟的时候明显脸色不善,他在秦乐窈身边下了马,揽着她的肩膀温声道:“回来了?事情顺利吗。”
萧敬舟是希望赫连煜能劝住她的冲动的,开口道:“赫连将军,乐窈有话要跟你说。”
赫连煜扫了他一眼,虽然对萧敬舟敌意颇深,但跟秦乐窈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相当软和的,“有话跟我说?”
秦乐窈也看了一眼萧敬舟,明白他的意图,便收敛了情绪,浅笑着握了下赫连煜的手,“回去再说吧。”
“好。”赫连煜温声点头。
回到营帐中,赫连煜先是脱下了自己厚重的战甲,活动了一下脖颈,一边随意问她道:“窈窈,你去找萧敬舟是什么事情?我听季风说你走得还挺着急的。”
秦乐窈一直没说话,她在思忖着该如何开口,原本她是准备晚些时候再跟他说明的,但既然萧敬舟现在挑了头起来,索性便也就直接坦言了。
“怎么了?这副表情。”赫连煜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不太对,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眼,他双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捏了几下,“发生什么事了?”
秦乐窈仰头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温和平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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