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听出来了,皇帝与江玉珣这是在故意一唱一和!
为的就是秋后算账。
果不其然,下一秒应长川便提高声量道:“传京兆尹上殿。”
内侍官随即听令:“是,陛下!”
丞相咬牙,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
京兆尹是被人拖上殿来的。
前几日还在因皇帝重伤,而暗地里开心的他,现在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玄印监还未给他施刑,但他的精神已经先一步崩溃。
上殿以后,京兆尹只顾着一个劲磕头,并在嘴里面念叨着:“启禀陛下,河堤修了,下官真的修了!您可以去怡河上游看看,一个名叫‘家阳渡’的渡口附近,还存有一段河堤没溃,在那里能看到我去年整修过的痕迹!”
京兆尹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前殿之内,听上去格外吵闹。
天子不由蹙眉。
一旁的玄印监立刻上前将京兆尹的嘴封了起来。
“呜……”
对方瞪大眼睛,一个劲挣扎似乎还想继续解释。
但应长川显然已经没有兴趣再听。
他的视线越过窗,落向殿外。
停顿片刻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诸爱卿下朝以后可愿去怡河畔看看。”
天子都这样说了,哪还有人敢摇头?
方才还死寂一片的流云殿,立刻热闹起来:“臣愿前往——”
-
仙游宫位于怡河上游地区。
这里正巧离京兆尹所说的“家阳渡”并不远。
下朝后,行动力惊人的应长川,便带着朝臣百官一道,朝家阳渡而去。
路上,庄岳忍不住轻拽缰绳、降低速度,与位于队末的江玉珣并肩而行。
看到他来,江玉珣瞬间想起自己的“堕落”,并随之心虚起来。
“……世伯。”
庄岳没回话,而是一脸严肃地上下打量起了少年。
这样的表情配上他脸上的刀疤,看上去格外吓人……
“你学会骗人了?”
江玉珣:!!!
听我解释,这都是应长川的主意!
干坏事被长辈逮到的尴尬与心虚,在一瞬间袭了上来。
江玉珣咬牙点头:“……嗯。”
说话间,庄岳忽然高高地抬起了手来。
江玉珣下意识闭上眼睛。
就在他以为庄岳要教训自己的时候。
却听对方压低了声音,无比激动地说:“我心甚慰啊!”
哈?
说完,庄岳便轻轻一掌拍在了江玉珣的肩上:“我还当你真的只有一根筋呢。”
江玉珣:“……”
等一等,他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
天子就在不远处,庄岳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小声叮嘱了江玉珣几句,便加快速度骑马回到了队伍前方。
庄岳走后没过多久,众人便到了家阳渡。
这里的河堤虽未塌,但是周围受灾情况仍不容乐观。
此时渡口附近小村内,有一半村民正在重修倒塌的房舍,另一半则在按照江玉珣所说那样冲洗水井。
见有人来,百姓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们快看!那是朝廷的人!”
“好像是……但朝廷的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管他那么多,先去看看再说!”
说着,他们便离开小村,向一旁的河堤边聚集了过去。
禁军并未驱赶百姓,任由他们上前围观。
到了河堤边,被玄印监压着的京兆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陛下您看,这里的河堤真是修整过的!您不信可以问附近村民,臣去年的的确确有派人来这里修整过堤坝!”
怡河受灾地区,主要集中在中下游。
这段河堤相对完整,并没有江玉珣当日巡查时看到的虫蛀、蛇洞,应当是被人补上了。
说话间,江玉珣突然翻身下马登上了河堤。
庄岳想拦也没能拦住。
河风将些许水腥气吹至鼻尖。
同时轻轻托起少年的长发。
江玉珣缓缓俯身,捏了一把土在手中。
停顿片刻,便带着这抔土下堤,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缓缓垂眸,看向被玄印监押在此处的京兆尹。
“你的确修了这段河堤。”
京兆尹如抓到什么救命稻草般疯狂点起了头:“对对!!江大人我真的修了!”
可此刻,江玉珣的眸中竟无一丝温度。
他一点点展开手心,将那抔土露了出来。
末了,沉声道:“可你是用熟土修的堤。”
话音刚落,少年手中的土便被一阵河风吹散。
凡是接触过考古,或是养过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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