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盖被褥?”
顾青吹了灯躺下:“行,不?用。”
冬日的夜黑得?早,也凉得?更快,这?夜到一半,季卿语就冷得?蜷起?来了,忍不?住地下意识往顾青怀里躲——这?人一年四季火气都旺,身上热烘烘的,从前季卿语来月事时需要盖两床被褥,自从有了顾青,一床都嫌热。
顾青承认,自己就是想看清冷冷的小姑娘对他撒娇,但一下就好,多了又怕人着凉,把准备好的被子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手揣在怀里。
乡间的日子多是安静,以?至于天色蒙蒙地照进?来才能把人叫醒,可?也是日色高悬把季卿语照得?惊醒,她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冬日好眠,耽误时辰请安了,可?入目看到这?陌生的环境,怔愣半晌,抚了抚额才想起?来已经同顾青回村子了。
顾青怀里一空,能叫季卿语忽然醒来的,只有以?为自己睡过头了,他见?怪不?怪,说话时,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哑,鼻音微沉:“……做噩梦了?”
季卿语回神,松了一口气,继而才察觉外头的冷风钻心?凉,埋在被褥里的小脚动了动,季卿语缩了脖子:“……原来睡炕也会冷啊。”
“这?边靠山,夜里比城里更冷。”顾青给人顺顺后背,给人说,“不?是每户人家里都舍得?睡炕,柴火不?要钱,可?捡柴火费功夫,住在村子,烧饭用柴、烧水用柴,烧一晚上炕的功夫,那一天捡的柴火就没了。”
季卿语无声惊讶,才知道平民百姓这?般不?容易,她刚来第一日,就废了这?般多柴火。
顾青看出她的小心?思,搂着人睡回笼觉:“怕什么?我还能让你没炕睡?”
季卿语难得?又磨蹭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炕太?舒服。
等到起?身时,菱书和菱角已经在晒被子了,见?到季卿语出来,低低唤人:“夫人……”
季卿语轻声同她们说:“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同我说,如今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左右就认得?我一个,不?同我说同谁说?”
菱书和菱角对视一眼。
“你们从小便跟着我,我什么脾气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季卿语慢声轻语的,总叫人能轻易听进?去,“我们是主仆,也是家人,你们的卖身契我一直放在身上,等你们嫁人便放你们良籍。”
菱书和菱角泪盈盈的,都明白是自己前段时间生病,心?思想岔了,还叫夫人担心?……一席话后,菱书和菱角干劲满满,挽起?袖子就要干活,没成想顾将军的老家,四间青砖瓦房也就那么丁点大,家具没多少,人少了活更是少,刚忙了半个时辰,便无事可?做了。
季卿语寻了个采光好的地方看书,见?她们把大门擦了五六回,像是要把那门擦漏,索性给她们找了个事干——如今也快过年了,又是好容易回来一趟,不?跟乡里乡亲表示些什么,只怕叫顾青名声不?好。
阿奶同她说过,村子里是最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可?季卿语不?懂,她心?里想的所有人情世?故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刻意讨好,都是为了谋利,但顾青也曾告诉她,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情走在中间……
季卿语心?想,过年了,又到了每年写对联的时候,菱书菱角又都会写字,刚好可?以?让她们写对联。
顾青也觉得?这?主意好。
可?菱书和菱角连连摆手,说是不?行,她们那字,哪里能给人写对联?况且还有夫人和将军在呢。
将军……
夫人那字师承大家,她们就是坐在旁边帮小姐端砚的时候学了一点。
菱书和菱角的字虽然比不?上季卿语,但字却绝不?一般,认真写下来,也能有模有样,季卿语鼓励她们:“不?着急,你们先练着,我帮你们看看。”
菱书菱角先稍稍松了一口气。
季卿语抿着唇,思忖:“那咱们先把材料备好,笔墨红纸是免不?了的……”
镇圭休息了一日,兴致勃勃,小孩子便是这?样,稍微休息就能精力充沛,这?会儿钻出来举手,毛遂自荐,说要带两个姐姐去买东西:“二土从前来过,知道哪里卖东西!”
顾青就应允了。
只季卿语有些担心?,两个丫鬟又带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迷路怎么办?遇上歹人如何?
顾青同她说:“有人跟着她们的,况且村里人都知道他们是谁,不?好说会不?会帮衬,但总不?会敢做坏事。”
季卿语安了心?,也懂了什么叫官威。
等红纸买回来,最忙的人不?是菱书和菱角,而是镇圭。
菱书和菱角正襟危坐地被季卿语盯着写字,镇圭拿着小竹片裁红纸,他个子小,裁纸对他来说不?算容易,以?至于他转悠了没一会儿就累了,掌心?红彤彤的,朝脸上一抹,像是顶了两片腮红,可?爱又滑稽。
今日只是准备着,也不?用着急,季卿语慢悠悠地看菱书她们写字。
等她们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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