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回读了四年书的中学母校,半山腰的建筑群经年未改,巍峨壮阔依然。
门口的保安亭中传出咿咿呀呀的粤剧,放得还是白雪香的《帝女花之香夭》。
林寻舟熟稔的跟保安沟通过后,两人被放进了校园。
港城在改制前中学七年制,几乎不换教室,他们俩的教室在三楼正中央处,秋冬日太阳低,白日里总要拉遮光帘才好。
换了崭新的塑料桌椅,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时晏柠橙坐窗边,林寻舟就坐在她前桌。
睁眼又闭眼,仿佛这一年还是二零一一年。
是十六岁的晏柠橙和十七岁的林寻舟。
晏柠橙沿着旧日的痕迹坐下,林寻舟则顺势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下一刻他回身、展臂、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压着人凑过来,唇角蜻蜓点水的落下吻。
一触即离。
“哎?”晏柠橙后知后觉地发出疑问词。
林寻舟又凑近,鼻尖相贴,“我们不是来弥补曾经没做过的事情吗?我年少时有过很多回眸的瞬间门,都想这样亲你。”
清淡、无关□□的吻。
付诸在每个与你对视的瞬间门里。
“这样。”晏柠橙了然,命令道,“那你转回去。”
林寻舟颔首照做,下一瞬感觉到指尖在脊背写字描摹的触感,喉咙干涩。
“你知道吗?”晏柠橙慢吞吞地写字自己的名字呢喃,“你的脊背超好看的,衬衫经常掩盖不住反骨的凸起棱痕,我总是想摸上一下。”
“就不想骑在我头上做点儿什么?”林寻舟没回头,由着她随意作乱,开腔逗弄。
晏柠橙震怒,反复强调道,“我今晚不会再骑任何东西了!我不会!”
林寻舟轻描淡写地反驳,“我说的是作威作福那个骑,桃桃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晏柠橙满脑子都是些不该有的黄色废料,或许女孩子在某个方面成熟早些,总之一些少女时代夹住被角的时刻,总是林寻舟的身影出现在幻想里的。
犹然记得“扔情书”的那天,自己扎了丸子头,晏柠橙进卫生间门重绑,出来时,林寻舟正凭栏抽烟,姿态慵懒,漂亮的腕骨恣意垂放,青白烟雾袅袅飘散。
正赶上大片的云朵遮天蔽日,风推着云渐渐散开,金光又铺满整个走廊。
晏柠橙甩干净手上的水,发了会儿呆,才放慢脚步朝他走过去。
岁月从不败美人,林寻舟这张脸如旧的精致清冷,只是现在的晏柠橙不会在擦肩掠过他了,她停在林寻舟身旁,伸出手,冲他讨要根烟。
打火机蹿出的火苗烧得璀璨艳丽。
晏柠橙咬着烟略过火,偏要去借林寻舟咬的那根火,点了几次都没燃起来,干脆放弃塞给他,“我不抽了,还你。”
“所以你当年其实就想骗我根烟啊?”林寻舟耸肩乐了。
倒也不是。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你相当寂寥落寞,所以想跟你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现在呢?”
“如此良辰美景,当然是拉你的手问你烦心什么了?”
林寻舟玩世不恭地笑笑,“我家宝贝儿说不想骑我了,我在想怎么解决。”
晏柠橙握拳去打他,“你正经点儿不行吗!”
“诺。”林寻舟又摸出封情书给她,“备用版。”
晏柠橙好奇地拆开来,发现和早上那封内容所差无几,只是纸质摸起来更陈旧了些,狐疑问,“你到底写过多少封?”
林寻舟徐徐吐出烟圈,“记不清了,送出去的、没送出去的,其实那天我在这儿抽烟就是想,如果你喊我一声,我就再送一封,没写可以扔的情书来着,总要赌一赌的。”
那些错过的时刻里,有他准备过一切。
晏柠橙从前读王鼎钧先生的回忆录,少年时不理解,现在深以为然:人活着,好比打开一架摄像机,少年时底片感光,不曾显影,一直储存着,随着年齿增长,一张一张洗出来。
人是没办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的。
她踮脚,得到一个满是尼古丁气息的热吻。
林寻舟掐了烟,忽然拉起她开始狂奔,港城没有冬季,风确是不小的,裙摆翩跹,被吹拂的衬衫勾勒出腰线。
晏柠橙被牵着跑动,不挣扎,也不问去处归途。
只要是跟林寻舟一起,她愿意去到任何地方。
迈进礼堂的瞬间门还是有被惊讶到,观众席上无人,但舞台上亮着追光灯,布置与记忆中的舞台剧如出一辙。
“能邀请我的公主殿下陪我演出吗?”林寻舟望向她。
自然可以。
真丝眼罩再度覆上,温热的吻落下,辗转齿冠,逐渐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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