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菊花缚成窗洞子,可是圣人惜花,怕伤了坏了,只好如此观赏。”
女皇连得两桩喜事,意兴盎然,俯身向李重润道。
“可怜你独个儿在西宫长大,一见女孩子就不会说话了,合该出去逛逛。”
李重润刚坐下,闻言立时起身,满面春风道。
“圣人说的是,上个月孙儿乘休沐时,登门拜访了朝中几位重臣,皆是饱学大儒,随口几句指点,便令孙儿茅塞顿开,还有魏侍郎,能平扬州之乱,孙儿在上阳宫便听说他的美名,这回有他辅佐监国,朝夕相见,得了许多提点。”
“是吗?”
这话引起了女皇的兴致。
“魏卿出身寒微,亲贵多有轻视,难得你能识人。”
李重润抚了抚膝头的褶皱,郑重道。
“说来是有些渊源,西宫有位宫使曾在太学服侍,识得几个字,志愿周游列国,无奈久困深宫,垂垂暮年仍未成行,只能描绘地图以作排遣。他手里有本书叫《九州设险图》,记载古今用兵成败,却是夸夸其谈,无甚可深究之处。”
女皇皱眉思忖。
“咦?这本书,怎么朕仿佛也有所耳闻呐?”
她看向左右,并无一人接口,张易之更是飞快挪开了眼神。
女皇有些失望,正要撂下,忽听张峨眉开了口。
“太孙所说,可是魏侍郎年轻时注解的那本?”
李重润很意外,迟一拍方道。
“正是,魏侍郎做太学生时,逐字逐句点评解说过这本《九州设险图》,引经据典,细细考据,把一本小册子注解成了三百多页的大书。那宫使辗转得到魏侍郎的注解版,如获至宝,却又难明其意,便与孙儿分享。初看时,我俩犹如阅读天书,彼此推敲,也是盲人摸象,各说各话。后来才知道,除了注解版,魏侍郎还有一本配图,比原书的地图更细致,不止山川河岳,就连草场、水流,连暗涌都有标注。两本配起来看,酣畅淋漓,犹如亲身经历数百场大战,两个人交替推演,攻守易位,一时胜利,一时失败,有趣极了!”
瑟瑟心潮澎湃。
难怪二哥器宇轩昂,那有宏图大志却久困深宫的,哪是什么宫使,明明就是他自己!
一念及此又担心起来,儿孙困死宫苑,是明君的污点,二哥当面指出,圣人怎么会听不懂其中隐隐的埋怨?
第97章
这下糟了, 二哥年轻心热,目睹爷娘受辱更按捺不住,到底还是祸从口出。
女皇面上阴云密布, 身子重重往后一挫。
“难怪人家说儿女债,朕把你搁在西宫,竟是耽误了你。”
李仙蕙等俱是心头一凛, 张峨眉也握紧了手里帕子。
魏元忠有大才,早在三十岁前便已分明,实则圣人一力提携他, 正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而不仅仅为了打破关陇亲贵的垄断。李重润小小年纪,能指着魏元忠编故事, 便是别具慧眼了, 可这一来逆了龙鳞,却是得不偿失。
“宝剑锋从磨砺出,圣人自有苦心孤诣,孙儿能抱怨的唯有孤独……”
李重润抹袖子跪下,笑的苦闷却坦然。
“孙儿监国数月, 旁听大理寺办了几桩命案。大家大族中,有养儿成仇的,有溺爱害子的, 有兄弟阋墙的,有宠妾灭妻的……数代积攒一朝丧尽,而圣人肩挑两姓,十数年间屡起屡落, 并无一桩丑闻,便可见圣人善于教养。”
高帽子一戴, 女皇的火气泄了半边,轻轻哼了声。
李仙蕙忙打圆场,指瑟瑟笑道。
“我们两个是圣人亲手教养,与她们比比,强出多少?昨儿才说,才人在点心盒子上写小篆,她便睁眼瞎了。”
瑟瑟抓住女皇衣角。
“圣人快别问了,他们老取笑我与三姐。”
兄弟姐妹彼此看看,一道垂头恳求。
“请圣人抬手罢。”
女皇端端坐在御座上,看着他们年轻鲜艳的面庞,相似又各有神采飞扬,不由地软了心。
比起眼前这四个,她的儿女更不像话地多了。
“都不是孩子了,人事变迁,要琢磨,能像重润这样见微知著,很好。”
复盯着瑟瑟。
“当年朕也是如此教养你姑姑,别以为女孩儿就能溜边儿!”
瑟瑟等齐声道是,都不敢多言,独张峨眉突兀地开了口。
“耽搁了好些时候,螃蟹都凉了。”
女皇哈地一笑,看他们虽不敢明言,期待都是一样的,终于松口。
“阿显体弱,先起来罢——”
可是目光扫到地下,看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便生不满,陡然拔高了音量。
“人家要爬四里桥、独乐冈,你去反而扫兴,算了,换重润去罢。”
瑟瑟一喜复伤怀。
一而再,再而三,阿耶这个储君,摆明只能为二哥铺路,往后圣人在一日,他便要做挂名的傀儡一日,但这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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