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镜子里这一张脸,左边满满覆盖了鬼面疮,皮肉溃烂如同蜘蛛纹路,让他看上去形同鬼魅,给了他刻骨铭心的一段时光。本来快治愈好了,忽然更加严重。
另一边本该是半张年轻人清秀俊美的脸,这一刻却衰颓如同凡人七旬老翁,身形也佝偻,似风中残烛。
这一系列变化,只发生在瞬息。
修真者到了一定修为,寿元漫长青春永驻,怎么会发生这样骇人奇观。
谁见了都要吓破胆。
师长楼不危面色凝重,连连给他把脉,而后目光倏然一凛,“你身上的气运被人夺走了?”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朝他们归元宗的弟子下手?
楼不危拍了一下桌子,神色震怒。
“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
秦雍容缓缓道,眼中燃烧着冷火,泛着坚强和隐忍。
楼不危:“谁?”
谁会这般心思毒辣。
“秦师兄,你没事吧?”医堂的弟子们回神后,纷纷关心他,美男子变老翁,他们担心秦雍容会想不开。
没想到秦雍容比他们想象中坚强多了。
“我没事,是一个人……只要他死了,我会恢复原状,天下自会海晏河清。”秦雍容徐徐道,不想再吓到旁人,他为自己扣上了银色面具,遮住了丑陋恐怖的脸。
他相信,天道会为他主持公道。
寄希望于天,也许过于荒唐。可早在天狩三年春,看到当空降下雷霆后,秦雍容就相信了,举头三尺一定有神明,他也信善恶有报。
纵然苍天不降下雷霆,他也相信,那个人会自取灭亡。毕竟天要使一个人灭亡,必先让其膨胀,膨胀到头了也该破灭了。
天光大亮,映出少年面具后那双狭长眼眸清明又漂亮,闪烁着坚定。
另一边,秦巡在深入魔域的路上。
他的计划是杀掉叶清,他已下定决心要孤注一掷。
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他来到魔域上空,脑海里一震,因为视野中,入目所及之处,魔城里到处都是人,一派繁荣景象。密密麻麻的魔兵鬼将来回巡逻,更是守卫森严。
秦巡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
好在他气运披身,一路有惊无险,很快潜入了魔宫。
令人奇怪的是,魔宫没有多少守卫,整座魔宫防守十分空虚,他粗略一扫,四面八方都是漏洞,简直像是请君入瓮一般。
也许是宿命,也许是叶清身上有一股神奇犹如蜜糖砒霜的吸引力,秦巡手握利剑,他能感受到,叶清就在这里!
对方老老实实待在魔宫里,浑然不知一场命悬一线的杀戮将至,自己的血一旦滴落,会掀起仙魔两界多么浩大又腥风血雨的波澜动乱。
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让秦巡释放出神识。
这一放,果真看见了叶清的身影。
那个少年离他不远,仅几座宫墙之隔。
对方还露着脖子,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秦巡登时感觉一股久违的兴奋,全身血液奔腾,每一个毛孔都在兴奋地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什么魔宫的层层守卫,什么裴玄,什么上古神鸟鬼太子,通通被他抛到了脑后,这一刻,他眼里只有毫无防备的叶清。
对方那么弱小,灵台毫不设防,只要一剑就能取了对方的性命。秦巡被自己脑补的场景刺激得热血激荡。
全身心扑在一个人身上是不好的,因为对方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你。
秦巡守株待兔,他呼吸急促地等着叶清走过来,却没想到,下一秒叶清朝他这个方向走了一段路后,像是被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吸引了,又跑远了。
“!!!”他心里正欲崩溃。
走什么走!快回来!
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下一秒叶清又走过来了。眼看叶清近在咫尺,即将落入他的魔爪里,秦巡心里登时狂喜。
只差一点,只要叶清朝他这个方向再走五十步……
眼珠子都要滴红了。可他狂喜没一会儿,叶清又转身走了,离他几百步远,这一来一回令他再度急火攻心,差点吐出一口血。
一刹那在他眼里,叶清就像一个魔鬼,玩弄着他的情绪,让他患得患失,在油锅里沸腾。
很快他不需要沸腾了,因为他看到了叶清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双目锐利,面容冷峻,气度渊渟岳峙,拥有全修真界都为之忌惮的实力,远远望之,令人油然生悸。若渊水深沉,如高山耸立,好似只要他一句话,三万万上古妖魔都会为他披荆斩棘,百万魔兵鬼将都会为他攻上仙界,连天道都拿他无可奈何。
男人微低着头,听儿子讲话,仿佛十分专注,叶清的气息从头到脚都笼在他的神识之下。
秦巡心里一惊,急急忙忙想撤回自己窥探的视线。他心慌意乱,心想,我有一整个东陵国上下千年的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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