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初道:“皂豆里应该是搀了赤丹硫磺粉,这东西难得,此事并不难查,要么是杨氏所为,要么是谢及姒所为。”
这种一查即明的内宅争斗,却被有心人传遍了洛阳城,以此来诋毁谢及音的名声。
裴望初分神想到,素闻谢黼与他先夫人伉俪情深,按理说对先夫人所生的孩子也应十分爱护。可他却任凭谢及音在家中受人欺辱,在外声名狼藉,乃至被传为祸水、恶兆。
谢及音不想再与他纠缠,“你若无事,就好好回去养伤,别挡本宫的路。”
她绕过裴望初离开,肩头飘下一片花瓣,正落进裴望初掌心里。裴望初笑了笑,亦折身离去。
当天下午,谢及姒突然造访嘉宁公主府。
她听婢女召儿说了宫外发生的事情,借着去嵩明寺上香的名义骗得杨皇后同意她出门,甫一出宫就直奔嘉宁公主府而来。
她盛气凌人地闯进来,嚷着要见谢及音。谢及音难得有点好心情,正与识玉打双陆,闻声将棋子一扔,叹了口气道:“来都来了,别拦了。”
谢及姒一进门就质问谢及音:“我倒不知皇姊何时喜欢上折辱人取乐,裴七郎沦落到你手里本就是明珠落尘,你还要折辱他,竟然让他作宫体诗?!”
谢及音不以为意道:“不然你以为他是如何讨本宫欢心的?他不仅会作宫体诗,还要给本宫画秘戏图呢。”
正走到窗下偷听的裴望初闻言双眉微挑。
“你你你……”谢及姒一连数了三个“你”字,涨得脸色通红,“你也太不体面了!”
谢及音道:“那你像个泼妇一样在我府上闹,就很体面吗?”
每次她说谢及姒不体面,都能把她气个跟头。她大概极在乎在谢及音面前保持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谢及姒闻言正要盛怒,对上谢及音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上次她在崔元振寿诞上说的那些话传进了杨皇后耳朵里,杨皇后狠狠训了她一顿,要她禁足半年不许出宫。谢及姒虽然心里不服,但毕竟长了教训。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是来要个解释,你既然喜欢裴七郎,费这么大劲得到他,为何又偏要折辱他?听说你还打了他三十鞭子,既然想让他死,当初何苦要救?他当初若是死了,至少还死得干净!”
谢及音在裴望初面前都不说实话,遑论谢及姒,“本宫对待奴才时就这样,喜欢时爱若珍宝,不喜欢时弃如敝履,有何奇怪。”
“你这种性子,难怪青云哥哥冷落你!”
谢及姒恨恨地“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不就是河东郡出了借裴家名声的反民,你害怕被父皇迁怒,所以故意当众折辱裴七郎,来讨好父皇。听说父皇曾为此打过你一耳光,今天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下来,怎么样,皇姊心里很得意吧?”
这回让她猜对了。
谢及音心里有些恼,便也故意气她道:“是啊,就连你一直想要的那套点翠芙蓉玉的头面也赏给我了。”
“你!”谢及姒气急。
谢及音自从独自开府后,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谢及音不光要气她,还要好好敲打她。
“你再在我这儿多嘴一句,我明天就告诉父皇,你跑到我府里为裴七郎鸣不平。你既惜他有明珠之才,又后悔当初没有更早开口讨要他,我让父皇把他赐给你,同你做一生一世的夫妻行不行?”
谢及姒倒还没有昏头到那种地步。
她嗤了一声,“本宫可不是皇姊你,偷偷觊觎了那么多年,眼巴巴跟在别人身后捡。”
谢及音眉心紧蹙,冷眼看着她。
谢及姒学会了适可而止,怕真的惹急了谢及音,她会到父皇面前胡言乱语。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谢及姒懒得再同她纠缠,又施施然仰着头离开,仿佛在她府中多待片刻都觉得晦气。
院墙之下,裴望初望着谢及姒离开的身影,眼神微冷。
他知道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想将他从公主府中赶出去。谢黼出于忌惮想要杀他,崔缙出于嫉妒想要赶走他,姜昭想激他为前皇室报仇,郑君容想劝他回天授宫。
这些人都有可能利用谢及音对他施压,裴望初最开始怀疑的是姜昭,因为她当夜就迫不及待地挑拨他与谢及音的关系,可今日见了谢及音,裴望初又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杨皇后身边的女官,就算再深得帝后信任,也不至于让谢及音忌惮到一句真话都不肯说。
而今听了谢及姒一番话,裴望初终于明白,是因为河东郡反民一事,谢黼又对他起了杀心。
梅花的影子疏疏落落印在窗棂上,透过半掩的窗户,能看见谢及音正蹙眉而坐,手里把玩着一颗双陆棋子。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烦心事中,没有注意到正站在窗边观察她的裴望初。
她在想什么呢,是他的安危,还是崔缙的冷待,谢黼的质疑?
裴望初深谙谢黼的为人,刚愎多疑,容不得忤逆和背叛。他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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