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七少夫人,带着从三房院中提出的种种证物鱼贯而出。
成国公夫人急忙避让,面色几番变幻,终究没有再追上去。
“朱霖和采莲司确有牵连。”负责检查证物的鸾仪卫从一旁拿下一叠整整齐齐的单子,“朱霖在通利银号有个私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存上一笔银子——这是银号开出的单子,初步推断,这是采莲司用以收买他的银两,另外,据朱霖的同窗、贴身的书童回忆,百花坊被封,狡狐在逃那段时间,朱霖突然开始暴躁焦虑,上课时有走神,被国子监的先生责骂数次。”
指挥使接过来看了一眼:“哟,这也不多啊。”
他又一翻:“三年前就开始存了?这可藏得够深的。”
他语气虽然像是开玩笑,脸色已经慢慢沉了下来。以指挥使的经验,这基本上就已经够定死朱霖私通采莲司的罪名了。
朱霖这个人虽然一事无成,没什么用,但他就读国子监,又是成国公府出来的人,许多外面的人千方百计都打听不到的消息,朱霖轻轻松松就能听到。
每一笔银两的数额都不大,至少在指挥使眼里不大,这证明朱霖出卖的消息并非很有价值的情报——他也没那个资格接触。但单子加起来零零散散有十几张,可见他出卖了多少次消息。
朱霖泄露的情报不紧急,不代表威胁不大。指挥使就曾见过白部一位负责情报分析的女鸾仪卫,从传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寻常消息里,硬生生推测出了南朝即将加征税赋,调动边军。
“大人。”另一名鸾仪卫进来禀报,“朱霖之妻罗氏已经带到。”
指挥使放下手中那叠银号单据:“朱霖这个沉不住气的东西,瞒得过别人,绝不可能瞒过枕边人,审吧。”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叶问石提笔,手指枯瘦却很平稳,一个个工整秀丽的馆阁体从笔下流淌而出。
书案不远处,叶臻跪在地上。
春衫半薄不厚,跪的久了膝盖隐隐作痛。叶臻垂首,静静道:“孙女自作聪明,惹来麻烦。”
叶问石道:“你自作聪明,是为了什么?”
叶臻不答。
她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顺手给成国公府下了个小小的绊子。反正这件事本质上是成国公府内部出了问题,惊吓了她们这些受邀前来游园的娇客,报信的侍女受了惊吓嚷出声来,一切都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理亏的是成国公府,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她头上来。
叶问石淡淡道:“我曾经说你聪明,切勿自负聪明看低了别人,你确实没有自负聪明,你是算准了别人即使看出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也挑不出问题。”
叶臻抬头,轻声反问:“孙女这样做,难道不对吗?”
“你这样做当然没问题。”叶问石道,“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臻睁着一双美丽沉静的眼睛,讶异地看着叶问石。
“我教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叶臻下意识便要反驳。
数个孙辈里,她是最受叶问石看重宠爱的那个,因此也毫不顾忌。
她尚未开口,叶问石便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你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之事,对吗?”
难道不是吗?叶臻想要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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