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之所在,我乐意这么做,就必须这么做。”
云乘月喘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她坐在地上,明明丹田隐隐作痛,却还露出笑容。这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才吞下碎玉丹、冲在前面。我只要能够救他们,怎么能不救?我可做不出来那种事。”
——“傻子!”
云乘月还是微微地笑,心满意足。
地上陆莹动弹几下,缓缓睁开眼。
“云……云乘月?”
她艰难地爬起来,又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对准了门口。那里已经射来一缕淡金色的朝阳之光。
“我……”她梦呓似地,“我在做梦?其实我已经死了。所以我现在感觉良好,还看见出太阳了。你呢,云乘月,你是也死了,还是我死后做的梦?”
云乘月拍拍她的肩:“我才没死,你也没死……你当然没死,想什么呢。”
她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忍了一忍,再也忍不住;她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差点让你死了,差点让大家都死了,如果我能早一点……对不起……”
陆莹糊里糊涂地听着这话。
“你在说什么,怎么就成你的错了,这一切又不是你造成的……”
她的声音渐渐停下。
陆莹叹了口气,犹豫一下,轻轻挪了挪:“肩膀可以借你……你一下就把我袖子哭湿了。你什么时候成爱哭的人了?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吧,我可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云乘月还在哭。她趴在她肩上,明明那么好看的人,哭起来也乱七八糟。
陆莹叹了口气,有点生硬地伸出手臂,轻轻揽住好友。这是她一次,在骗术以外去揽一个什么人。她觉得很陌生,做得也很小心。
“我有点亏。”陆莹抱怨说,“当初在鲤江水府,我半边身体都给炸没了,就眼睁睁看你出风头。这次说好风头给我,怎么到头来又是你威风?”
“对,对不起……”云乘月哽咽道。
“哈?你还真道歉?傻啊……算了,要哭就哭,我陪你一起。”
陆莹转过头,去看那洞口如同新生的阳光。天晴了,看来今后的生活还要继续。她知道自己脸上肯定带着笑。
有朋友……可真好。
……
之后的事情都是收尾。
“绝地天通”被打开后,书院的修士们第一时间降临。然而,他们也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并不只有罗城发生了类似的事。
不少于五个城镇都被神鬼袭击,伤亡惨重,触目惊心。而它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拥有最古老的星祠。
数以百千万的人们,都看见了巨大的怪物在天空盘旋,或者在地面横冲直撞。也是从现在开始,“神鬼”这个词语被从只言片语的历史中挖掘出来,顷刻传遍天下。
百姓们的愤怒伤痛到达了顶点,纷纷质问为何在大家受苦遭难之际,官府却要开启“绝地天通”,把所有人关在里面?
难道官府是故意想把大家喂给神鬼送死?
官府和神鬼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止一个人亲眼目睹神鬼从星祠而来,难道司天监根本就是用来供奉神鬼的地方?
众说纷纭,群情激奋。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情感在人们之间传递:当“绝地天通”解开之际,是明光书院的修士从天而降,第一时间送来支援、救助。
甚至还有人亲眼看见了王夫子,那传说中的鬼仙,那被世人传颂千年、供奉千年的古之圣人。人们说正是王夫子费煞心思、破开了“绝地天通”,又祭出“明光”书文,才挽救了许多伤患的性命。
官府一时狼狈。
层层波动传递到白玉京,传递过宫闱深深,也递到了每一座朱门大户。
那九重门后的皇帝是如何反应、如何思考,人们并不知道。
人们只知道,不久后,官府急急忙忙地宣布,“神鬼作乱”一事实属部分地方官员图谋不轨、犯上作乱,擅自打开“绝地天通”。而官府其实是和明光书院合作,一同镇压神鬼、保护百姓。
与此同时,各地地方官员,包括不少星官,都牵扯进了“神鬼案”,有的斩立决、速速人头落地,有的腰斩弃市,还有的抄家流放……其中就包括罗城的县令顾大人。他没有死在灾难中,而是被发现昏迷于县衙的密道里,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他是被砍头的那一个,家属一直哭哭啼啼地说不公平,却不敢面对城中那处处披挂的白幡。
而明光书院,这座千年书院的名声再次响彻天下。人们恍然又记起这座书院的光荣,记起了那位令人敬重的古之圣人,记起了明光书院那光明坦荡、天下为公的风格。
白玉京的官员沉默着,奉命悄然退出书院。他们知道,他们暂时失去了控制书院的机会。现在的书院是民心所向,连白玉京都要和书院合作、借他们的名声,才能按下动荡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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