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已是劫后余生。庄妃咬了咬牙,道:“是臣妾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她低着头,一副很是惶恐的样子。良久,景元帝虚扶她一把,“奴才们犯了错,管教便是。”她眼眶一红,全是感恩之色。李相仲不知何时站到谢姝旁边,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月城妹妹,你不愿换衣裳那就不换,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谢姝点头,“大殿下说的极是,是我小题大做了。许是我以前听过一些世家高门内的龌龊事,心在戚戚焉,难免小心谨慎了些。”这话委实太过直白,众人皆惊。庄妃面有震惊之色,羞愤而委屈,不等她以此还击,谢姝又开口了。“臣女长于市井,见识粗浅,言语无状,还请庄妃娘娘见谅。”她这一自贬,庄妃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几句话的来回,她一时激进一时退让,反倒让人摸不清她的路数。不说是庄妃和李相仲,便其他人也被她弄得有点糊涂,猜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无论她是个什么样的,李相仲已越发认定。瑞阳长公主是景元帝的胞妹,圣眷无人能及。所以早在苏二丫还是郡主时,李相仲就动了心思。只不过苏二丫好掌控,又委实蠢了些,他一直将其当成退路,并不急着议亲。如今,他却是急了。一是他母妃的身体每况日下,淮阴侯府亦是如此。二是他父王侧妃所出的两个弟弟已经崭露头角,对他的世子之位虎视眈眈。他看着谢姝,眼神更加温和。“月城妹妹这些年受苦了,你现在已经是公主,那些事还是忘了的好。”“大殿下此言差矣,过往种种,皆是我人生经历,我如何能忘。正如蛮丘贼子对我大胤做过的那些事,难道也能忘吗?”你这个渣男是谁啊,你让我忘我就忘,你脸也太大了。谢姝心下腹诽着,面上却是一派肃穆。她上纲上线,又扯到国家大义之上,李相仲不得不替自己辩解,“月城妹妹误会为兄了,为兄是怜惜你,怕你囿于受过的苦而无法开怀,并没有别的意思。”他拼命给庄妃递眼色,庄妃心领神会。“月城公主,你确实是误会大殿下了。他最是和善的性子,也最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上回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当街勒住发狂的马救了你,你可还记得?”当景元帝望过来时,庄妃逮着机会好生将那日的事说了一遍,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末了,感慨道:“大殿下这样的性子,往往帮了别人,有时还落不下好,臣妾听着都替他不值。”这话分明是在说谢姝不知好歹。谢姝道:“确有此事,但大殿下说他是举手之劳,让臣女不要放在心上。臣女最近也不知犯了什么冲,先是在大街上差点被发狂的马给冲撞了,后又遇到刺杀之事。幸好有萧大人护着臣女,否则臣女恐怕凶多吉少。”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全变了。她却仿佛一无所觉,还在那里感叹,“萧大人为救臣女而受伤,这样的恩情臣女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言之下意,她只领萧翎的情,而不把李相仲救过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从她话里的意思延伸,又是另一层暗示。若是有人往深一想,便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没看上李相仲,但对萧翎印象不错。这个结论不少人都已得出,包括景元帝。景元帝深深地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帝王不语时,人人皆道是深沉。一时之时,气氛压抑。长春宫外的一处树后,高皇后不知站了多久。她先是看到景元帝被众人恭送出来,然后是谢姝在向庄妃告辞。望着谢姝的背影,她对身后的嬷嬷说:“走吧。”那嬷嬷问:“娘娘为何不让月城公主知道?”“全是她自己的应对之策,本宫并未帮上忙,又何必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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