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璃刚下高铁,还没走到出口时,包里的手机猛然响起了铃声。催命似的,她冷着脸,任手机吱哇乱叫,硬着头皮没去接。
本就吵闹的环境,燥热的天气,再加上手机铃声带给她烦躁,令她头脑昏沉了起来。什么也不愿意想,顺着人群出了站,到了津市东站的西广场。
九月份还很热。
一遇上毒辣的阳光,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开始闹腾,好在这会儿人群分流,周围稍宁静了些。她忍着燥热,慢腾腾地翻出了手机,在屏幕上划到了接听。
到哪了,你这孩子,电话也不接,你要急死我呀。电话那头,褚念璃的妈妈褚晓女士急头白脸一通话往她耳朵眼里钻。
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态度强硬:让我回来干什么?说清楚。
你郑叔说咱家公司有急事,想让你回来帮帮忙。
胡扯什么?我一个做设计的,那破公司有什么急事非要我回来?做宣传手册还是倒闭横幅啊?褚念璃毫不客气,把忍着的不好听话一股子往外倒。
褚晓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我听你那边声音是不是出站了,外面这么热,在哪个广场啊?妈妈就在西广场呢。
褚念璃一听,脾气软了,我也在西广场。
褚女士拉着不情不愿的褚念漓进了车子,又连忙给她递了瓶冰水。
褚念璃拿着冰水,冷着脸说:郑林好本领啊。随即冷笑了一下。
你郑叔真的是有急事求你帮忙,他骗你的事也没经过我同意,我已经骂过他了。褚晓天生一副细眉软眸,看谁都自带三分柔情。她这会儿又柔着嗓音与女儿说话,即便说出口的不是好事,也让褚念漓硬不起脾气来。
他说你身体不舒服,我连忙订票,在车上想七想八的,你电话就打来了,说你自己没事。幸好没事,但太可笑了吧,妈。褚念璃又接着说:想让我回来还不敢让你知道,是要卖你女儿吧。
嗐,净瞎想,你郑叔不是那种人,况且我都跟他提过多少次了,说璃儿不结婚,不用操心璃儿的婚事。
褚念璃没搭腔,后背往座椅上贴了个更舒服的地方,闭上了疲惫的双眸。
褚晓兀自笑了笑,抬眼看见了女儿额间散乱的头发,伸手理了理,指尖离开头发时,手一顿。
她想,她真是脑子糊涂了,这几年除了在打麻将上用点脑子,其余时候脑子差不多就像个摆设了。
连忙掏出手机,给郑林发微信:【你给我说清楚,你要让我女儿帮你什么忙?】
那边迟迟未回复,褚晓坐在驾驶位上也没开车,手抠着方向盘。
一下两下,她思考着,惴惴不安的心越来越强烈,从上午郑林打电话来解释了几句,但究竟要帮什么忙,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也一直没见到郑林人,就赶忙来高铁站接人了,万一郑林真是让璃儿回来结婚的,她得带着璃儿跑啊!
她连忙查账户余额,看着余额缓了口气,这几年她打牌收益颇丰,退休金也一直存着,余额还是可观的。老家昌市还有一套房产,她还是有带着女儿生活的资本的。
想到此处,她又看向褚念漓,恰巧对上了那双刚睁开的眼睛,那双眼里含着疲惫,又带着些许无奈,是个活脱脱的成年人。
她回过神,女儿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十几岁还在仿徨的小女孩,是能独自生活的独立女性。不需要她手上那点余额。
妈,怎么不开车,去哪啊?褚念璃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点泪,给自己疲惫的眼眸中增了点亮色,一双眼睛看起来算是有精神了。
恰时,褚晓的手机亮了。
郑林回复:【晓晓,你也知道,今年外贸不好做,倒闭了好几家,咱家就是个小木舟,全靠尔海这艘大船带着咱家,新上任的明海总经理,昨天下午特意来咱家公司,说想这几天想见见咱家璃儿,一起吃顿饭。】
褚晓僵着一张脸看完,扭头柔声对褚念璃说:再眯会儿,妈妈回复点信息。
褚念璃点头,又阖住了眼,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郑林那龟孙要真是逼她结婚,她说什么都要跑,她妈要是同意,那就断交,统统断交。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触动了心里哪点,脑子忽然里冒出来了个念头,舒从筠是不是也在津市?
念头一起就止不住了,偶遇的场面想了三个,开场白想了六个,越想越不得体,她痛苦地捂了下脸。
刚好褚晓拍了拍她,一张脸惊诧万分,璃儿,你同学好厉害。
啊?褚念璃一脸牙疼的表情,显得摸不到头脑,正在被脑子欺负的她一时间思绪短了路。
你郑叔说,你同学是明海的总经理,就是那个津市最大的外贸公司,和咱家公司有合作的那个,总经理同学想和你一起吃顿饭。褚晓说完,自己都不信,又说了句:老同学吃顿饭,需要郑林把你骗来吗?藏着什么猫腻啊?
褚念璃关心点倒是没放在什么约饭的老同学上,同学?和我同岁?二十七岁的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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