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怀有身孕的皇子晋水月眼见手足相残,急火攻心,不幸难产一尸两命。为了得到皇储之位,晋紫山间接害死了两位皇姐和一位皇兄,隐藏在怯懦外表下的真实性格也逐渐显露无疑。后世对她的评价大多为对百姓宽容,对臣子、伴侣、兄弟姐妹甚至子女都十分残忍严酷。
相比之下,重光帝虽然也是靠逼宫皇兄乾凌帝才登临帝位的,但她对待臣民子嗣无不用心,在位期间开疆扩土,銮琞国富民强,民间也都认为她是结束了昏君统治的一代明主。
仿佛处在一口金碧辉煌的棺木中,空气沉重压抑像是参加葬礼,再美味的珍馐也品不出其中滋味。这样死寂的沉默过了许久,晋扩率先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父皇且慢些用膳,儿臣先告退了。”
直到这时,晋援才发现对面的大哥和二哥之间气氛很是紧张,两人面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坐席也离得很远。晋扩起身,年仅十八岁的金苍王身形已足够高大,离开宴席时,他对着晋援咧嘴一笑,晋援看懂了他的口型,二哥说:我在外面等你。
不多时,祂便也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这让人难以喘息的家宴。乾坤宫金殿外的阶下,晋扩笑着对祂伸出手,于是晋援像小时候一样,三步并作两步从阶上跑下去,然后——祂一跃而起,跳进晋扩怀里,被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
晋扩就着这个姿势,抱着祂转了几圈,惹得晋援咯咯地笑着,鹅黄罗裙在空中飞舞,腰间丝绦被风吹拂缠上晋扩的手臂。他将妹妹放下来,“阿援,你从小没离开过鎏都,我想带你去金苍转转,只怕父皇并不会同意。”
“没事,等再过几年,我成年开府了,就可以离开鎏都随时去金苍找二哥了。”晋援说,“方才看二哥脸色不太好,难道是和大哥吵起来了?”
“我没和他吵,只是有些意见不太统一。”晋扩按了按眉心,“这一年来,景州洪灾不断,金苍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但光是修缮防洪设施,就已用金上百万。幸好这洪涝终于消停了,不然,我就先在水里泡发了。”
金苍是南部的军事基地,位于銮琞与南周、司幽及荆图四国边境的交界线,战略重要程度可想而知。虽然南周在朔武年间便已成为了銮琞的附属国,但司幽和荆图这两个强大国家的威胁从未停止。清艾帝晋玄心立国后不久,便设立了四方军队驻扎边境,由皇帝直接统率,东方青龙军驻扎沿海郡城尘阴对抗东虞,北方玄武军驻扎幽关抗击喀乌图,西方白虎军驻扎于陇昌抵御大朔,南方朱雀军的驻扎地则在金苍。
晋扩似乎不想和晋援说这些治理封地的难处,很快便将话题引开,转而说了些当地的见闻,像是民间传说的山野精怪。“一次有民众上书,说林间恐有狐妖出没,杀死了很多牲畜,但并不食用,只取其头颅,害得人心惶惶。我怕妖怪伤人,带兵来抓,结果发现林中狐妖早已去世数月之久,地上只有残骸。当地道士说大抵是狐妖魂魄不散,不入冥府,作了鬼魂来骇人。”
“后来呢?”
“其实真凶是一个人类,从道士那学来方术要开坛作法,杀死牲畜以头颅作祭品,道士怕受到牵连,才说是狐妖鬼魂作祟。后来他们都被我关进牢里了。”
过了不久,太子从殿内走出,看见搂抱在一起的二人,声音没什么波澜:“二弟和妹妹这般亲密,怕是有些不妥吧。”
晋扩松了手,将晋援放下来。他没对晋撤说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很快,晋措也自金殿中出来,他走到晋援身边,拉着祂的衣袖小声问:“姐姐,坐我的轿子吧,我送你回瑶台宫。”
晋援摇摇头:“不必了。”
太子看向晋援,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柔和,连声音都带着些笑意:“那妹妹早些休息,大哥明日再来看你。”
远处晋扩已上了马车,他明日便要返回金苍了。晋援看向那马车远去的背影,想起大哥与二哥相处时不动声色的互相防备。碧瓦朱墙和璀璨金殿之下,夜风吹过,祂觉得有些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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