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镇道:“他以前有过一个孩子,不足月。”以前有过,也就是现在没了。陶缇默了一会儿:“我们先给他洗。”将孩子交齐镇手里后再次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烫刚刚好,然后拿了毛巾和沐浴露放在手边,方便待会儿擦洗,接着教了齐镇怎么托着孩子。“没问题了,你放心洗吧,”齐镇自信满满。陶缇掬起了一捧水先打湿了孩子的双脚适应温度,可是刚沾水,孩子哇得一声哭起来,两只脚猛得乱蹬,身体一扭。噗通!孩子从齐镇掌心翻进了浴缸。“卧槽!”齐镇低喝了声,伸手去打捞孩子。孩子脑袋一出水面便扯开嗓门哇哇哭起来:“啊啊啊啊——”整个浴室被响亮的哭声萦绕比女鲛人唱歌还炸人耳膜。“说好的没问题呢?”陶缇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他发疯,是你说托着的时候不能用力,说骨头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齐镇没把孩子整个拎出来,免得再摔回去,所以只扶着孩子的背让他露出脑袋。陶缇简单检查了下。孩子手脚都能动,两条手臂拍打着水面,脚丫子还在蹬,掉落水里时也有水的浮力在没有一下子撞到脑袋,大致没问题。可孩子还一直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声嘶力竭。“赶紧,想办法让他别哭了,太吵老子真把他扔了,”齐镇皱着眉头不耐烦。“知道,”陶缇也不喜欢吵,头疼。他轻拍了拍小孩儿胸口,婴儿哭闹不外呼要撒尿拉屎、饿了吃奶,还有就像刚才那样受到了惊吓,可拍了好一会儿,小孩却还是哭,手脚蹬得愈发厉害,犹如抽搐。“怎么回事?”齐镇也察觉到不对,把孩子整个托出了水面,刚一离开水,孩子就不哭了,只上气不接下气地打着嗝儿,“原来是怕水?”“不一定。”陶缇将孩子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捏着一只小胳膊抬了起来,婴儿白,身上多了什么东西很明显,腰际两侧浮现了几条斜向的口子,微微一张一合,是突然长出来的,轻轻摩挲了下,孩子不哭不闹还咯咯笑起来,那就不是伤口了。“有点意思,”齐镇凑过瞧了眼,眸光里闪过一缕寒意,又看向陶缇,“你觉得会是什么?”陶缇抬眼:“鳃?”半个小时后,武尤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提了好几个购物袋,奶粉、纸尿裤、奶瓶、婴儿服装、玩具,该买的都买齐了,肩膀上还扛了一辆婴儿手推车。可是被他托付照顾孩子的两个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孩子呢?”
齐镇翘起大拇指朝造景墙一指:“鱼池。”啪嗒,购物袋掉落。按照武尤的理解, 就是齐镇把孩子扔鱼池里喂鲨鱼了,一时无法回神,人怔在门口。在他质问前,陶缇先一步解释。“你捡回来的孩子不是普通人, 我们刚才给他洗澡, 他怕热水, 遇水后身上还长出了鳃, 你可以去看看鱼池。”武尤快速走到造景墙前。小孩儿真的在里面, 游姿虽然有些颠倒滑稽,但游得非常畅快,两只脚丫胡乱蹬着,胖乎乎的小手划拨着水浪, 面带笑容,在鲨鱼游过他身边时,小手还抓住了鱼鳍。鱼池里还有些其他鱼类, 是齐镇给鲨鱼当食的,此时都围绕在小孩儿身边。武尤又一次怔住。“陶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有鲛人上了岸,剥了人皮做皮囊四处游荡,我怀疑他们在找东西, 或许就是丢了孩子, ”陶缇说道。所以先前孩子不是怕水, 而是不喜欢热水。“可是”武尤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可是为什么没有尾巴,是吗?”齐镇慢悠悠过来, 吃着苹果边嚼边说,“鲛人遇水现行, 如果小屁孩是鲛人的孩子,掉进水里怎么也是条小人鱼,现在仅仅是多了鳃,要么是孩子不成熟长不出尾巴,要么就是这孩子有问题。”“背后应该还有秘密,”陶缇分析道,“单纯找孩子完全可以找监察局帮忙,可他们却要避开监察局,行事诡秘。”武尤盯着孩子,知道上岸的鲛人并非善类,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孩子是无辜的。”陶缇道:“当然。”大自然的食物链是弱肉强食,不是哪个物种生来就必须吃另一个物种,而且人类的美食很多,营养丰富,犯不着吃人,小时候教育好,长大会是一条好鱼。武尤感激地看向陶缇,问道:“陶先生,那我买的奶粉还要给他吃吗?”这是关于要把这个孩子当鱼养还是当人类来养的问题。陶缇把目光移向齐镇。“干嘛?又想指挥我做事?洗澡我已经帮过忙了,事不过二,”齐镇粗声粗气,手里的苹果咬得咔嚓咔嚓响。陶缇只有一句话:“谁把他丢进去的谁捞。”“”擦!几分钟后孩子捞回来了,他将孩子带回浴室,用冷水冲了冲,浴缸里的水有鱼腥气,冲洗过后味道才能散。等从浴室出来,某个负责捞孩子的人正大咧咧躺在他的床上,头发弄湿了枕头,白毛巾一角盖着小腹,露出的上半身微微起伏,齐镇已经睡着了。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