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事又笑:“该改口啦。”
家奴才唤主人,下属唤大人。
二宝如今便唤叶碎金作大人,秋生还没资格放身,依然还喊主人。
段锦重道:“多谢……大人。”
从此改口。
走出书房,段锦在阳光里吸了口气。
从此他不再是家奴了。
他刚转过弯来,是他想岔了。
不管他的幻想有多可笑多遥远,都必须有一个支点。
家奴怎行。
家奴是贱籍,怎配。
赵景文当年虽沦落乞丐,但那是一时的银钱困顿,他的身份,始终都是良民。
至少得是良民才行啊。
段锦懊恼自己想明白得太晚。
僮儿过来恭喜他。
他摸摸僮儿的头,抓了把钱给他:“好好服侍大人。”
步下台阶,穿过中庭,去走不一样的人生了。
僮儿坐在廊凳上吃糖,听见书房里叶碎金唤他。
他应了。
叶碎金隔着窗道:“今天不见客了。有事都明天再说。”
僮儿应喏,奔去门子上传话。
叶碎金站在窗边。
阳光斜斜穿透窗纸,被海棠如意纹的窗格切割成一束一束的。
叶碎金沉默望着阳光里飞舞的尘埃。
良久无言。
翅膀
蝴蝶停在庭院中的一朵花上。
叶碎金踏出了书房, 惊了它。
蝴蝶振动翅膀。
飞走了。
僮儿回来了:“已经跟门子上说了,今天不见客了。”
叶碎金点点头,唤了秋生:“出门走走。”
她换了便装, 带着几个亲卫上街了。
比阳城的旧大户清理干净, 新的大户们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叶氏族人是一批, 跟着迁居而来的亲戚故旧是一批,原邓州一些大户看好叶碎金,亦跟着而来的, 又是一批。
新征辟的佐官、僚属、各衙门口的胥吏是一批。
闻听并观察此地安定,从邻州迁居而来的是一批。
还有商人们。
现在走在比阳的街头, 能感受到熙熙攘攘、人心安定的繁荣。
上位者的喜好会带动民间的风气。
如今比阳城殷实之家的女儿, 很多喜欢穿行动方便的劲装。
其实就是模仿叶碎金。
但这衣袍下摆开叉,骑乘、步行都是极为方便的。很多女孩爱上了。
叶碎金带着亲卫漫步在热闹的街市中。
她曾见过许多战乱的地方,那里的人即便是身着锦衣,往往面上也有凄惶神色。
比阳城的百姓, 面貌要好的多。
挎篮子的妇人,摇扇子的男子, 年轻闺女们结伴上街,帮闲的小伙提着两提食盒, 替酒楼送外卖,跑得飞快。
热闹有人气的街道,给叶碎金一种心安的感觉。
那片刻的心头不宁, 怅然惘思, 便都过去了。
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只要脚下能踩到实地, 能走多远她就走多远。
街上不时有百姓认出她来, 大多回避让路。
也有有点身份的, 上前来行礼问候,
叶碎金点头回礼。
随意逛些铺子,被选中的店家掌柜都满面红光,自觉蓬荜生辉。
这些烟火气十分治愈。
叶碎金的心情变得松快了起来。
只正在一家铺子里喝了颇不错的茶,与掌柜聊了聊市井民生,身心放松,正准备离开,忽听闻街上有吵闹喧哗。
能看见门外有人脚步匆匆奔声音处去了,脸上还带着好奇兴奋。
生活安定的时候,看热闹也是一种娱乐。
老百姓不分富贵贫贱,大多自来就爱看热闹的。
叶碎金失笑,跨出店门。
原来是旁边的铺子有人闹事。已经围了好几层百姓了,都在看热闹。
叶碎金问:“旁边是谁家?”
掌柜回道:“是方家药铺。”
药铺有郎中坐诊,但误诊或者看死人,也是常事。
又或者有些人就是该死了,并非郎中的责任,但家人想讹一笔钱,也常见的。
叶碎金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见已经有巡街使在往这边跑来了。若有人闹事,自然巡街使会管。
她准备离开。
被围的人群中央,却忽然有人拔高了嗓音:“那你告诉我刺史府在哪里!我去找刺史府!”
叶碎金一行人都停住了脚步。
秋生等人诧异转头看去。
怎还提到了刺史府了?
巡街使得到报信,这边有人闹事。
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叶碎金正在这附近逛街,没想到有人居然在这时候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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