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作冈位的乔橣早无心工作,滑鼠点着,思绪空白,她罕见的指针卡到下班时间果断收拾东西走人。
她去了那间酒吧。
「玛格丽特。」
调酒师冷冷地扬起嘴角,乔橣是常客,平常只会点一种酒,喝完一杯付钱离店,而她今天看起来极有可能喝超过两杯。玛格丽特,酒精度达百分之二十,以六大基酒之一的龙舌兰为底,外加君度橙酒和莱姆汁,杯口滚了一圈盐插上柠檬片,这酒喝起来极为心碎。
她一个女孩子若喝到断片,调酒师完全帮不了,酒吧有规定,任何一个在店里喝醉的人都会被列为黑名单从此拒绝往来,这里不收烂摊子,也不屑再赚「客人」的钱。
现在不是深夜,整间酒吧里只有乔橣一人,调酒师想和她说些话,然而条条纪律写得清清楚楚,乔橣明白得很,但她管得了后果吗?顶多就寻找其他间而已,不过转了念头,全世界或许就只有这间酒吧不会介意她。
如调酒师所料,乔橣点了第二杯。「蓝色夏威夷。」
这就在调酒师思路外,蓝色夏威夷酒精度不高,适合酒量不好的人,从乔橣踏进酒吧的神情来看,她不是不喝到心醉不罢休吗?
或许是因为店里只有乔橣的关係,调酒师的注意全放在她身上,他意识乔橣鲜少在普通人下班时间来,他实在忍不住了,避开柜台耳目拿捏好适当距离凑近乔橣颈肩位置小声道:「吃过晚餐了吗?」
乔橣纳闷为什么这样问,还是以摇头回答。
调酒师对柜檯用喝水为由进了休息室,从他的包包里找出小块包装饼乾和巧克力,再回到吧檯上偷偷给乔橣,并示意有他挡着,赶快塞进嘴里垫胃。
他估计乔橣不知道,空腹喝酒特别伤身体。
乔橣不明白调酒师心态为何,反正默默照做。
蓝色夏威夷端至她前方,她望着饱和度佳的蓝色液体,接着一口气全喝下。
她可以醉,但她不要,比起搞到难堪,她更偏好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沉沦在只能以酒精麻痺自我的消极做法里。
酒甜,她喝着满满苦味。
接近夜深,陆陆续续来了客人,走了顾客。
凌晨十二点半,酒吧准时打烊,调酒师脱下工作背心,瞥了一眼趴在吧檯上迷濛涣散的乔橣,她后来又点了一次玛格丽特,许是真遇了什么悲情丧志。
「我送你回去吧。」在外头等待结完帐的乔橣,他这么说。
乔橣婉拒了他的好意,这是她第一次和调酒师有互动。「我很好。」她想表明,她很清醒。
可调酒师清楚得很,这间酒吧藏着多少故事,以及来这里的人揹着什么样的心情。
「你看起来很糟。」他指的是她的面容,憔悴得不像话。
「是吗?」她是多讨厌别人自以为知道面具下的她,乔橣儘管心里慍怒,还是轻轻一笑,「我没有这样觉得。」
「那么回去小心。」似乎是对于气氛感到尷尬,调酒师短短几个字结束,乔橣点头,带着苦涩招揽计程车。她今天支出比平常多的开销,但乔橣不在意,于她而言酬劳并非犒赏自己,花费是离世前的清单选项。
瞳孔适应黑暗光线一阵子已能映入天花板的样貌,乔橣麻木注视熄掉的灯,原来这世界还有人会记得她,就算只是匆匆一瞥,也能记下她的容顏。
她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谈话结束,她不知道吕赫瑋的名字,可她现在记住了,将她拉离车流的是他,且是一名心理諮商师,工作地点就在她上班的公司。从此乔橣有了再去他办公室的念头,糢糢糊糊感觉中计,乔橣却是心甘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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