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得时候,最见不得旁边儿有个大闲人,就算她说得都不是废话,也听不进去。
赵芸芸手一指门,撵人,“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就回你家躺着去!快点儿!”
她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潘翠莲有些慌张地劝:“赵主任在这儿,也不影响啥……”
倒是牛会计,好脾气地安抚她,“闹着玩儿呢,别理她们。”
赵芸芸的神情和语气完全不像是闹着玩儿,潘翠莲小心观察着她们的脸色,担心俩人闹矛盾。
“赵柯,我数到三,你赶紧消失!三……”
赵柯站起来,拎起水壶,殷勤道:“劳动最光荣,我给你们端茶倒水,捏肩揉腿,干部更得鞠躬尽瘁,使唤我,随便使唤我,别客气!”
“来来来……”
赵柯掀开牛会计的茶缸盖儿,滚烫的热水浇下去,“来一茶缸热水,暖心暖肺。”
“芸芸姐,我给你也整一缸儿!”
“三嫂,跟我客气啥啊,现在你们是功臣,添水吱声儿,不用你们动!”
赵柯放下水壶,又添柴,“冻手了吧,我再加点儿火,火旺人旺!”
赵芸芸第二个数没数出来,脾气也没了。
赵柯惹毛她很容易,顺毛也很轻松。
赵柯美滋滋地说:“忙点儿好,忙点儿说明咱们日子红火,等猪一卖,今年咱们大队身上的担子就能轻很多,一想,全是好事儿。”
她这情绪饱满,本来愁眉不展的三个人一下子好像也跟着热起来,再看手里的账,都没那么烦躁了。
这都是他们大队一年的战果,需要他们整理出来,对全大队的社员们汇报,到时候大家伙儿都跟着高兴。
“下雪了!”
村子的各个角落,忙碌的人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有的伸出手,去接纯白无瑕的雪花。
学校温暖的教室里,孩子们也嬉笑着挤在窗户边儿,哈气吹在玻璃上,结成一团白雾。
有孩子伸手,在白雾上画出各种形状,雪花、星星、笑脸……
今年,学生们的手都没冻成红萝卜。
顾校长和其他老师们站在窗边,道了一句:“瑞雪兆丰年。”
·
十一月末,整个公社的秋收都结束,赵村儿大队的所有社员一齐上手,抓猪出栏。
赵新山说要留下两头猪,大队宰。
社员们对大队的债务状况也都有些了解,有人建议:“大队长,要不都卖了吧,还能多点儿钱。”
不少社员附和。
赵新山道:“大队有数,不差这两头猪,忙活一年,都吃点儿好的,娃娃们也馋呢。”
何止是娃娃们馋,大人也馋肉。
大队长说“不差”,大伙儿就没烦恼了,乐呵呵地抓猪。
牛会计算完账,还完债,明年买种种地养猪盖房子,手头还是紧,也问过今年要不要别留猪宰了。
赵柯说啥。
钱又挣不完,努力和辛苦之后得到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可以充分给予。
幸福,满足……
赵新山抽口烟,心头满足,可不是吗。
四轮拖拉机来回三趟,拉着膘肥体壮的二十多头猪去卖。
赵新山揣着公账,牛会计抱着装账本的挎包,还有赵柯,一起到公社卖猪。
斤猪斤粮,每一斤猪肉都是实实在在进到赵村儿大队口袋的钱。
那边儿撑猪,赵新山盯秤,这边儿牛会计一丝不苟地记账算钱,赵柯在旁边儿当书童,指哪儿打哪儿。
食品站的称重员向他们道喜:“今年你们大队的兜最鼓了。”
赵新山神清气爽,实在道:“也不剩啥。”
称重员当他们谦虚。
卖完猪,仨人拿着到手的还热乎的五千块钱,回赵村儿大队的宿舍继续理账。
他们欠养猪场的猪崽钱,数出来跟欠条放一堆儿。
欠玻璃厂的钱,数出来再放一堆儿。
欠别的厂的钱,也都数出来,一堆儿一堆儿的放好。
光卖猪的钱还不太够,又添了点儿卖粮的钱。
全都分好,三个人跟保镖一样,护送钱到邮局。
牛会计办理汇款,赵柯打电话通知,每汇出一笔,赵新山就盖个戳,抹掉一笔欠账。
等到全都汇出去,赵新山最后一个戳敲下去,虽然确实没剩啥了,但三个人瞬间浑身轻松。
“我请大伙儿吃饭店,走走走。”
赵新山豪气地挥手。
赵柯和牛会计对视一眼,欢欢喜喜地跟上。
大家一起吃完饭,三人又去供销社买了点儿东西,方才赶在天黑前返回大队。
十二月一日,赵村儿大队今年的分红大会在村外大库召开。
这一次赵新山开头讲完话,汇报今年一年工作的人,并不全是队委会。
有牛会计,有三个组的组长,有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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