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看见他们夫妻俩来,都没往坏处想。
只有赵小草,警惕地盯着他们,嘀咕了一句“来者不善”,还被赵萍萍轻拍了一巴掌。
哪想到,还真是来者不善。
赵二婶儿一开口,就是“要儿子”。
赵建发夫妻听见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但还忍着气儿讲道理:“二哥二嫂,栓柱儿是我们家的儿子,老队长在世的时候亲自改的族谱,户口也是我家的,你来我们家要儿子,是什么道理?”
赵二婶儿蛮不讲理,“栓柱儿是我亲生的儿子,我咋不能要回来?”
六婶儿罗红霞脾性软,着急地争辩:“过继到我家,就是我家的儿子,咋还能要回去?”
“我亲生的儿子,我想要就要!”
赵建发忍着火儿,转向二哥赵新河:“二哥,你也这么不讲理?”
赵二叔咳了咳,道:“老六,到底是亲骨肉,哪能不想呢?我们一直惦记着栓柱儿呢。”
赵二婶儿也看向赵栓柱儿,硬挤红眼眶,打起感情牌,“娘的栓柱儿啊,爹娘这些年心里也苦啊……”
赵小草讽刺他们,“还惦记,也没见你们这些年给拴住哥儿口吃的喝的。”
连好脾气的赵萍萍都忍不了,“二叔二婶儿,你们早不来要,晚不来要,偏偏栓柱儿要去当兵了,跑来要,打的什么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赵二婶儿脸色难看,骂道:“没教养的丫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罗红霞这次没骂小女儿“野”,也没责怪大女儿对长辈没礼貌,忍着泪道:“二嫂,我那时候又怀孕,可是你们巴巴跑过来,说啥不让我们把栓柱儿送回去,现在又来当好爹娘了,你们咋能这样?”
“我咋样?”赵二婶儿口不择言,“谁让你自己只能生丫头片子,有本事别抢我儿子!”
罗红霞气得眼泪止不住。
赵栓柱儿无法再保持沉默,立即扶住养母,对赵二叔赵二婶儿闷声道:“二叔二婶儿,过继了,我就是我爹娘的儿子,我得孝顺他们。”
他只是憨厚,不是不知好歹,否则咋会明知道自己是二叔二婶儿亲生的,还不亲近呢?
然而他这么一说,赵二婶儿当即就炸了,直骂他“白眼狼”“不孝顺亲爹娘”……
赵栓柱儿不顶嘴,任她咋说咋骂,也不改口。
这时候,赵二叔提出“每个月给十五块钱”,就可以不要回儿子。
余秀兰亲弟弟余秀民在部队,津贴是挺高,可当兵的津贴多少得看级别,新兵入伍,根本不可能有多少津贴。
赵二叔夫妻纯属是狮子大开口。
赵建发一家全都气得不行,赵小草脑瓜子转得快,飞快地跑出去搬救兵。
她一开始先去的赵柯家,赵柯不在家,才跑去找赵四爷和赵新山。
赵四爷和赵新山听说这事儿,都很生气,二话不说就到赵建发家来了。
赵二叔在他们面前不敢太过分,但赵二婶儿不管不顾:“不给钱,赵栓柱儿就别去当兵。”
赵新山直接发了火儿,训斥赵二叔:“你就是这么当家的?白纸黑字儿写得清清楚楚,栓柱儿过继给老六,现在跑过来,要不要脸?”
赵二婶儿就要钱,甚至不顾赵新山大队长的权威,一口咬死:“不给钱,他就别想去当兵!”
赵新山厌烦地看着赵二叔赵二婶儿,“就你们这样还亲爹娘?为了要钱,根本不管栓柱儿的心情和前途是吧?”
赵栓柱儿难过地低下头。
赵二叔不吭声,赵二婶儿梗着脖子,不松口。
赵新山严厉地说:“你们不顾栓柱儿的前途,我顾,栓柱儿必须去当兵。”
赵四爷眉头紧锁地抽烟,良久,息事宁人地说和:“到底是亲生的,不好闹得太难看,但十五块钱太过了,不如都退一步,栓柱儿以后一个月给老二家三块钱。”
“三块?打发叫花子呢!不行!”
“不行。”
第一声反驳来自于赵二婶儿,第二声来自于刚跟赵小草进来的赵柯。
赵柯进屋,毫不含糊地说:“要是全都胡搅蛮缠,以后大队还不得乱套?三块?三毛也不行!”
随即,赵柯看都不看赵二叔赵二婶儿夫妻,转向赵四爷和赵新山,“四爷,大伯,二叔二婶儿说栓柱儿哥是他们亲生儿子就是了?证据呢?有什么证据啊?我还说不是呢!他们这么滋事闹事,六叔六婶儿可以直接报警吧?”
老辈儿最不喜欢家事闹大,尤其还闹到公安局去。
赵四爷沉声道:“赵柯,都是一家子亲戚,犯不上。”
赵柯这才瞥向赵二叔赵二婶儿,“我看二叔二婶儿也没念及亲戚情分。”
赵二婶儿发疯,“赵柯,这是赵家的家事儿,哪有你一个小辈儿说话的份儿!”
赵柯拉下脸,“少跟我来这套,我费劲巴拉领着他们去选拔,你在这儿跟我说什么家事儿?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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