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余秀兰拿着一个木匣子出来,不情不愿地递过去,“喏。”
赵柯去拿,但她手攥得死紧。
“妈……”
余秀兰一闭眼,手一松,“拿走拿走,别在我眼前晃。”
赵柯站起来,拿回屋里。
余秀兰瞥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都是痛苦。
另外三个赵姓看她这样,全都偷偷笑。
赵柯再回来,特地去泡了两茶缸降火茶,递给余秀兰同志一个。
余秀兰那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反正心情很不好,“你这是挤兑我呢?”
“妈你暴躁的都快要掀房子了。”
赵柯塞了一个茶缸到她手里,面带微笑。
不就是扫盲吗?
不就是妇女主任吗?
赵柯举着茶缸跟亲妈手里那个碰了一下,“干了。”
老木匣子里的钱, 是家里全部的家当。
一顿饭余秀兰都吃得食不下咽。
赵枫作为家里的最底层,好奇坏了,饭后悄悄凑到赵柯身边儿打听:“姐,咱家有多少钱啊?”
赵柯捏着他的耳朵, 离远点儿,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跟你关系不大。”
“我现在也拿成年男人的工分呢, 咱家的钱也有我的贡献,咋就不该打听。”
余秀兰出现在他身后, 咬牙切齿地说:“你那点儿工分, 就够你炫饭的, 你看谁家大小伙子有你吃的多?光长个子不长脑!”
赵枫这两个月, 又蹿了一厘米,有一米八了。
放眼望过整个赵村儿生产队,都没有比他吸收更好的,成天杂粮饭也能蹿这么高。
但他该怂还是怂, 干笑两声, 溜走。
余秀兰看着他这出儿,火气不降反升,“别人家这岁数,都结婚生孩子了,他倒好,成天除了知道吃, 脑子里啥都没有。”
赵柯心道:也不是只知道吃, 还知道掏别人家白菜了。
余秀兰说道完赵枫, 又转向赵柯, “还不去大队!”
赵柯瞬间没了悠闲, 脚底抹油,消失在余秀兰同志的眼前。
现在才七点半,她也没急着走,回屋里翻开笔记本,拿着笔写写画画。
七点五十,赵棉敲窗户提醒她,赵柯立马合上本子,背着挎包去队委会。
三分钟后,赵柯走进队委大院儿。
队长赵新山、许副队长、牛会计都坐在房檐下,一人面前摆着个搪瓷缸子,手里头全都夹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
赵柯挨个打招呼,然后对赵新山说:“大队长,我有点儿事儿跟你商量。”
她语气这么正式,赵新山拿烟的手指了指前面,道:“坐下说吧。”
赵柯进屋拿了个马扎,放在许副队长和牛会计给她空出来的地儿,边掏笔记本边说:“之前队长带着生产队社员给我姐撑腰,帮我家要到了我姐的赔偿,我们全家商量着,得回报大队……”
赵新山抽完最后一口,烟头直接按在地上,“这是应该的,咱生产队的姑娘哪能让外村儿的人欺负。”
赵柯笑道:“主要是我妈,思想觉悟高,把建设农村当终身事业,我这新妇女主任不能太落后啊。”
牛会计笑着调侃:“余秀兰同志到哪个岗位都积极发光发热。”
她天天家访,遭了好多社员的抱怨。
但这份儿心,确实是好的,不像很多社员,上工都不积极了。
赵柯说:“我姐那三百块赔偿,我姐同意拿出来,借给大队发展副业。”
赵新山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赵柯身上,神情认真起来。
赵新山道:“你详细说说。”
赵柯打开笔记本。
其他三人目光都落在她那笔记本上,一看到上面的字,牛会计就笑了,“你这也太潦草了。”
二十分钟,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写得快字就飞起来了,也就她自己能分辨出写得是啥。
赵柯腼腆地笑了笑,进入主题:“我对农村的副业经验不足,有啥不妥的,几位叔伯随便指正。”
“你说吧。”
“我是这么想的,咱村儿目前基本依靠农业,有经验的副业,就是养殖,但生产队只养着一头牛,两头猪,各家也就养两只鸡鸭,增收有限。”
赵村生产队这只牛属于集体,买了三年了,正是壮年,比房子都贵重,有时候重活都不舍得它干。
两头猪,冬天的时候一头要卖出去,一头宰杀完,全生产队按人口分,一百五六十斤,一个人也就分个半斤左右。
好些人家不舍得吃,都得卖掉。
鸡鸭更不用说,攒一筐蛋最少得一个月,还得天天下蛋,整个夏秋两季的蛋一口不吃,顶多也就卖几块钱。
“这三百块钱我们家借给生产队,再买一头牛配种,再买两三头猪,一些鸡鸭鹅,冬天社员们都能多点儿分红,明年再慢慢扩大养殖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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