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泠对祀柸的一片痴情倒是让人赞叹,我寻思如今我和祀柸没了婚约,他也没法再拿我做挡箭牌,不知他还能找出什么借口躲避婚事。
“那宁将军可有为她指什么好人家?”
宁洐“嗨”一声:“好人家多得是,也得我长姐情愿。”
“她一心单恋祀柸,眼里瞧不见旁人。偏祀柸拿心有所属推脱,更是火上浇油了。”宁洐说着声音小了,偷偷对我说:“不知沐姑娘能否帮我一把,让家姐死了这心思。”
我大为震惊,连连摆手:“我能有什么办法,使不得使不得。”
他脸上高深莫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自有计谋,到时还得沐姑娘捧场。”
宁洐也不是省油的灯,主意能打到自家长姐头上,我越想越觉得身边这几个人皆是腹黑,都不是好相与的。
二人各怀心思,一路默默到了楚缘堂,彼时沐瑾正跟在一中年男子身边。那中年男子看样子年过半百,身形板正不见疲态,耳清目明精神饱满,行事间自有一股儒慕之风,想必正是楚松甫。
“此为独活,木部灰黄色;此为羌活,木部黄白色。二者虽皆性温,归经却不同,下次勿弄错了。”楚松甫正拢了两味中药向沐瑾讲解,沐瑾在旁拿着毛笔写写画画,听得认真。
我看了看没有楚卿的身影,也就无心进去打扰,但是宁洐实在过于惹眼,吸引了一众目光,自然也惊动了楚松甫。
“将军府的五公子怎么来了?宁将军身体不适?”
宁洐拱手称呼了一声楚圣手:“家父无事,刚巧路过前来拿几味滋补的药。”
他对着楚松甫耳语几句,两人脸上露出暧昧了然的神情,看得我一头雾水。
沐瑾偷空将我拉去一边,我忙问道:“叁哥,你可有看见楚卿和殇止?”
他听见这两个名字就知道我定是为了殇止而来,顾忌着楚松甫偷摸道:“楚小姐今日在家中休息,殇止公子半柱香前来拿过一袋药,不知道是不是去楚家了。”
我又问了楚家的位置,找沐瑾给了我个空药包做掩饰,准备去楚家一探究竟。
楚松甫抓了好几味补肾阳的中药递给宁洐,他当宁将军想在床上重焕生机策马奔腾,我当宁洐年纪轻轻就阳精外泄是个绣花枕头,一时叁人脸上都带了不可言说的笑容,气氛诡异。
楚缘堂地处闹市,离楚家还有一段距离,我便雇了马车打算只身前往。宁小公子手提一大堆壮阳药,吊儿郎当看着我:“沐姑娘不打算带上我?”
“怕是不太方便。”多一个人难免显眼,“你不是还得试试你的药吗?”
他觉得我语气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扶着我上了马车:“这药保管让人大吃一惊。”
“倏尔重振雄风,的确令人惊讶。”我放下车帘,命车夫启程。
马蹄声滴滴哒哒,我想起白画梨说无论结果如何他都给我留门的话,心中焦灼,不知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思忖间楚家便到了,我提着空药包佯装是受楚松甫之托前来送药的,门房不疑有他,怕耽误了楚卿病情伸手就拿。
我虚晃一手,道:“楚圣手叮嘱我务必亲自处理这药材,不得假他人之手。”
他将信将疑,支了个小丫鬟带我去煎药。楚家是个叁进宅子,过了垂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荷塘,假山奇石堆砌,别有一番趣味。
来来往往的下人皆垂首敛眉,言谈甚少,我倒没听见什么趣事。
“楚小姐现时情况如何?”
领路的小丫鬟看上去也就十二叁岁,一路端庄,礼仪挑不出差错。只听她细声道:“小姐身子不适在内院休息,等药熬好了服下便可。”
“这药需熬多久?”小丫鬟奇怪看了我一眼,我道:“楚圣手说熬药送药都得我在一旁监督,不可有差漏。”
她虽然心中疑惑,碍于自家老爷名头只能答道:“还得熬叁个时辰。”
现在日头高挂,叁个时辰后就是入夜,我心下惴惴,不留痕迹在楚家撑这么久,难度不是一点半点。
说话间到了后厨,小丫鬟把我托给看管火候的小厮,说明事情缘由便离开了。
我趁那小厮不防解开空药包,鼓捣一番装作已经多加了一味药,同他一起守在药罐边。
“那煎的是什么?”厨房的角落还熬着一罐药,小厮望去,恭敬答道:“那是给殇止公子的补药。”
“殇止公子?”
“正是。”他去照看了下火候,“等会儿这碗药便熬好了。”
殇止果然在这里。
“他吃的什么药?”我脱口而出,还好那小厮并未在意:“小的不懂这些,大人配好了药让熬什么便熬什么。”
堂堂京城圣手的家仆会不通药理?
突然厨房的木门被人推开,来人是个约莫叁十岁的女子,看起来不怒自威,身量高大,盘发上簪了一枚朴素的银簪,穿着赭色的棉布衣衫。
那小厮忙起身行礼:“孙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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