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韩世忠见状,都在怀疑方才的判断。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何敢犯下惊天命案?
沈约目光极为平静,“你真不知?”
崔念奴缓缓抬起螓首,委屈的看着沈约,“奴家真的不知。奴家只知道,沈公子好像因为不久前、奴家因为招待李若水、朱敦儒两位先生,有些怠慢了沈公子。可是……”
眸中噙泪,崔念奴略有哽咽道,“奴家道歉了,也弹琴弥补过错了,甚至因此自罚三杯,奴家不胜酒力,这是罕见的破例了。”
蔡攸点头,暗想这倒是事实,我可以证明崔念奴的确少饮酒,一饮酒脸就红,但想到沈约方才所言,终究没有开口。
一个女人对你破例,说明了什么?
相信无数男人知道这个事实,都觉得那女子对他与众不同。
人生在世,不就是要求个与众不同?
求仁得仁、求不同得不同,你还苛求什么?
沈约却冷,他似乎没有听懂。
韩世忠暗想——别人不懂的事情,沈约都懂,怎么到别人都懂的事情,沈约反会不明白?
崔念奴见状,凄婉道:“因为惊吓,奴家无法再招待沈公子,沈公子自愿离去,如今气势汹汹的再来,奴家实在不知道再能做些什么。”
扶着桌案站起,崔念奴咬牙道,“难道……沈公子真的要奴家跪下求饶,才肯饶过奴家吗?”
众人默然。
哪怕蔡攸、韩世忠看到崔念奴所为,都有不忍之心。
沈约却笑了起来,“不用下跪,你若是真觉得有亏欠,那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崔念奴怔了下,她这般委屈,哪怕铁石心肠都是为之心软,哪想到沈约没心没肺一般。
“沈公子要给奴家怎么个机会?”崔念奴看似为难的反问。
沈约淡淡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在青楼,有你的理由和不得已,我不想理会。”
崔念奴微凛。
旁人听到的只是场面话,但她身为燕子,却感觉到沈约在暗指她身为间谍一事。
“但你不该来算计我。”
沈约盯着崔念奴道,“你算计我,就是多了一个因,因起缘攀,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解脱在解,并不在闪。
崔念奴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轻微抽搐下。
“如今我加入了这段因缘,务必要解开,不然这会成为障碍。”
沈约凝声道,“而不理会的障碍,迟早会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世上无可避免的事情。”
修行者为何强调多世修行,只因为要解决曾经忽略的问题。
林灵素闻言,再度陷入沉思中。
对于旁人而言,沈约说的极为玄奥,可对于他林灵素而言,这绝对是修行的关键。
“不解开的包裹,终究要担负下去。”
沈约低声断喝,那喝声却如炸雷般响在林灵素的耳边。
林灵素只感觉头晕目眩,伸手抓住了身旁的椅背来稳定身躯。
韩世忠、梁红玉大为惊诧,齐齐上前一步,“道长!?”
无论别人对林灵素如何评价,在他们眼中,林灵素终究对他们不差。
蔡攸从未见过这种怪事,暗想你沈约显威,却拿自家人开刀,实在是笑话,想到这里,蔡攸嘴角有分笑意。
沈约注目林灵素,喝问道:“你抓住的是什么?”
第1671节 圆寂
林灵素咬紧牙关,大汗淋漓。
他苦于挣扎在红尘中久矣,想要摆脱五蕴纠缠,却始终作茧自缚。
世人多是如此。无论如何立志,在岁月的流转中却发现太多的志向更像个笑话。
迷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找不到暗中操纵自己的力量,归之于命运。
沈约所言,在旁人听来,无非几句话,但他林灵素在沈约身边,一直将沈约当作神仙看待,因此对沈约所言始终在认真琢磨。
他不知道沈约在用“闻、思、修”的教法点化他。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你以欲望为乐趣,欲望就以你为玩偶,但你以光明为指引,光明就会照亮你内心最彷徨的地方……
林灵素琢磨沈约所言的因缘、障碍时,想到沈约的解决方法和经书的教法不谋而合。
解脱为乐,解开脱去没有束缚为乐。
庄子的《逍遥游》中,那个扶摇直上数万里的大鹏也有约束,大鹏需要风。
沈约不是大鹏,他比大鹏更胜一筹!他人在江湖,却是自由自在!
在那时,林灵素因为苦想静思沈约的行为陷入一种恍惚的境界,如同老子所言的那种微妙玄通。
他身入而不自觉。
不自觉是非常关键的状态。
等你觉察到那种境界的时候,若没有定力加持,五蕴就如乌云般悄然而至,再度遮挡住你看到光明的机会。
林灵素那一刻得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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